但也不是每件東西都這麼傳遞,撿得多了,差不多每個官兵的身上都有若幹戰利品的痕跡。有的穿日軍的呢軍衣、呢大衣、翻毛皮鞋;有的吃日軍的便當(飯團)、罐頭、香煙;有的騎日軍的高頭大馬,用日軍的手槍、打火機、指南針、保暖壺,真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愣眼一看,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簡直分辨不出是國軍還是日軍。
這樣打仗,大家都高興。就這麼一路春風地追。追啊追,追到澧水邊,停住了。
第79軍軍長王甲本望著河對岸的日軍,罵道:
“媽拉個巴子!小日本怎麼不跑啦?”
日軍不僅不跑了,而且在澧水河的岸邊紮下寨來,生火做飯。
“嗯?”第44軍軍長王澤浚摸著山羊胡子,好生奇怪。
敵情馬上報到戰區、報到重慶軍委會。而國民黨最高軍事當局,不問情由,立即下令部隊停止追擊。
岩永旺在澧水河安安穩穩住了一個星期,中國軍隊的3個軍也老老實實地陪了一個星期。日軍進行對峙是有原委的,而國軍對峙除了怯敵外,別無它因。
戰後,許多中外高層人士對國軍喪失這麼一個圍殲日軍第11軍主力的大好良機,都不禁扼腕痛惜!
按理說,在這次常德會戰中,國軍用在常德方麵正麵戰場上的軍隊有12個軍28個師,約26萬餘人,參加策應作戰的部隊有17萬餘人,合計投入戰鬥的兵力有43萬餘人。而日軍直接參與進攻的兵力僅9萬左右,連同策應作戰和偽軍部隊也莫過10萬多人。從兵力對比來看,是4比1。而且,日軍遠道來犯,國軍嚴陣以待,情勢對中方絕對有利。所以,中國軍隊沒有道理不勝,沒有道理不打過河去。
國民黨軍令部作戰廳官員張秉鈞也指出,國軍處於日軍武漢戰區外圍的第六、九兩戰區,計有兵力10個集團軍、31個軍、104個師,共計100萬人。百萬大軍不要說吃掉澧水河對峙的日軍3個師團,就是“不失時機”,“乘敵抽調轉用”武漢地區兵力於常德方麵時,“攻略敵原陣地”,“端敵11軍的老巢”。
那麼這些戰略目標,怎麼就統統實現不了呢?僅僅是因為國民黨軍委會無能?指揮無方、目光短淺?也不是。
就看看當時中國軍隊的素質吧。
國民黨的士兵來源,絕大多數是抓來的壯丁,薪餉低、待遇差,生活極端艱苦。而且平時缺乏嚴格的軍事訓練,軍紀鬆弛,每遇戰況不佳,就軍心動搖,為了保命而四出奔逃。
士兵如此,官佐中貪生怕死者亦不少。按軍委會的規定,師長距離第一線3至5公裏,軍長8至9公裏,集團軍總司令12至20公裏,這個規定本來離第一線就已經很遠了,但國軍的指揮官們猶嫌不夠,仍然超過此規定的公裏數。軍令部長徐永昌總結時說:各“高級指揮官之位置仍多未能遵照規定推進,每致不能把握戰機,適應指揮作戰。”由於軍師指揮所離前線太遠,前線部隊一旦遭到日軍攻擊,便四處逃散,失去聯絡,不能對敵進行有力打擊。
如第44軍由津澧南移後,軍師之間往往聯絡不上,第73軍在石門被日軍包圍時,各部爭先恐後,隻顧自己逃命,除暫5師外,其餘兩師基本上沒有對日軍反擊就逃散了。至於對石門城內的老百姓,更是沒放在心上,日軍包圍石門,軍長汪之斌“對城內之居民及通信機關事前皆無處置,致招重大之損失”。
還有,本來當時國民黨軍隊的武器裝備就差,再加上平時缺乏嚴格的操練,致使國軍一個師的火力隻能與日軍一個大隊相匹敵。據第六戰區長官部指出,平時“忙於實戰不需要之業務,消耗訓練時間,以致作戰準備不充分”,各部隊之射擊教育尚嫌不足,每遇好機不能獲得充分殲敵之效。”常德會戰中國軍消耗的子彈(步機槍彈)達1700多萬發,按國民黨公布的日軍傷亡3萬左右計算,500多發子彈才能射中一個日軍;如按日軍說的“減員萬餘”來計算,則需2000發子彈才能擊中一個日軍,這是什麼操作水平?天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