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連連搖手,懇求說:“別別別,千萬別報道我們,我們的旅店不就關門了?記者同誌,哪有旅店不收旅客的道理?我們也是沒辦法,拿別人碗,由別人管,上頭嚴令我們,最近幾天,一律不準收住外地人,否則要我們吃生活,我們還有什麼辦法?你們這兩位同誌,原諒原諒我們,不要使我們為難,我們是本地人,還要在這裏生活,旅店還要開下去啊!”
原來如此!劉正中倆哭笑不得,雖然惱火,但也沒法,隻得踱了出來。半路上,劉正中說:“我的旅館老板,不至於將我趕出去吧?我的房間是大床,兩人可以躺下的,你與我擠一擠,將就一下算了。”朋友說:“也隻能這樣了,我得將行李放下來,身子都發臭了,得趕緊洗一洗。”
第二天,我陪朋友到關山鎮采訪。到車站買車票時,感到也有異於往常。B縣汽車站裏,開往本縣各地的車輛,極大多數是私人的。劉正中與朋友,剛要上車,車主攔在車門口,不讓進,說要查看身份證。劉正中感到十分奇怪,說:“乘車也要看身份證?從來沒有聽說過,你們這裏戒嚴了?”車主說:“不好意思,我們也是執行上麵的指示,近來,可能有恐怖分子搞襲擊,為了你和其他旅客的安全,我們要防備一點。”劉正中的朋友說:“本 拉登潛入B縣了?那應請求國際刑警來協助。”
劉正中倆尷尷尬尬的上了車,這一路上,心情就不怎麼好了。到了關山鎮車站,剛走到街上,他們發現,不遠不近,似乎有人跟著,他們走快點,後麵的腳步仿佛也緊起來,他們走慢了,後麵的腳步也似乎放緩。偵探片他們看了不少,他們忽然覺得,自己回到了幾十年前,做了一回被人跟蹤盯梢的特務。劉正中倆突然停下,喝道:“你們跟著我們幹什麼?”
後麵的人仿佛也吃了一驚,但很快平靜下來,說:“沒幹什麼,我們走自己的路呀。”劉正中的朋友說:“路是這樣走的麼,我們走到哪裏,你們跟到哪裏?”後麵的“偵探”說:“這倒奇了,路是大家的,腿生在自己腳上,我們喜歡怎麼走,就怎麼走,快走,慢走,橫走,豎走,任我的便,你們管得著?”
劉正中他們到關山鎮,找鎮紀委書記屠雷宏,他已是劉正中的老熟人了。一見麵,劉正中就說:“屠書記,你們鎮政府布置許多暗探啊,對外來人盯梢?我們被跟蹤了。”
屠雷宏大叫冤枉,說:“哪有可能呢,我們鎮政府豈是這般低檔,幹出這樣可笑的事來?我倒要好好查一查,誰在幹這種有損於關山鎮聲譽的事。”
屠書記既然否認,他們也就不說了。但接下來的采訪,接連遇到不少古怪事,對屠雷宏話的真實性,不免懷疑起來。他們想采訪的人,說上頭有規定,不得隨意接受采訪。因此,全都找借口婉言拒絕。想再次采訪紀委書記屠雷宏,獲取案件的新情況,新進展,他也不願。屠雷宏說:“我該說的都已說了,你該知道的,都已知道了,現在我沒有任何新的資料、新的情況告訴你。我很忙,抱歉,我失陪了。”說完,夾起皮包就走。
找不到要采訪的對象,他們隻好漫無目標的在鎮上走,什麼都沒采訪到,卻是再次遭到盤問。一輛警車突然衝上來,攔在他們麵前,車上的人要求他們出示身份證,反複盤問到鎮上來做什麼。於是他倆又有了炫耀自己偉大的平民身份的機會,不厭其煩的將身份證拿出來,接受檢查後,又裝起來;他們的名字,也又一次載入B縣警務史冊。後來想想,其實,他們從鎮政府一出來,就發現,這輛警車不遠不近地跟著,隻是當時不願這樣去想,兩個小記者,在小鎮上邁步,能享受到警車護送的榮耀。
已是下午近五點鍾了,關山鎮離縣城有三四小時車程,已趕不回去了,隻好住宿在關山鎮。在關山鎮住旅館,和縣城一樣,所有的賓館也都“客滿”。不但如此,每個賓館都駐紮了鎮政府的工作人員,如果有人想要入住,必須得到鎮政府的首肯,當然,還要被再次盤問。好在劉正中熟悉紀委書記,把他的名字掛在口上,還正管用,於是,在關山鎮入住,還算順利。
在這家賓館裏,劉正中倆遇到了幸運,他們與兩位在采訪中受到了圍攻的同行住在一起,聽他們講述受圍攻的驚險曆程,算是今天采訪到的唯一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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