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澄。他依然稱呼她為公主,唇邊是薄俏的笑。很顯然,他記得幾天前遇見過的她。
夏沐眠瞬間臉紅,周圍全是陌生的視線,集中在身上的視線好像都帶著嘲笑的含義,有些灼燒神經。見她這樣表情古怪地瞧著自己,柳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嘿嘿地笑了起來,“被教導主任強製弄成了乖寶寶的模樣,是不是顯得很傻?”
什麼也說不出來,夏沐眠搖搖頭。其實心裏想說,這樣子的你,真好看。
從這個時刻起,模模糊糊明白了愛戀的感覺。可惜,隻是單戀。
SIDE A. 順時光
數字。流行電影。動漫。英文單詞。所有的這些都可以作為填字遊戲的元素,根據所給的線索,一點點地猜測一點點地推理,最終橫向豎向都達到了毫無破綻可言的完美境界。這是夏沐眠最喜歡的遊戲。
轉著自動鉛筆,皺著眉認真地研究著報紙上的填字遊戲,卻由於分神而經常造成技術上的失誤,於是自動鉛筆“啪嗒”、“啪噠”一次又一次地掉在桌子上。
“喂!別再玩了好不好。”看著講台上英語老師再三被打斷後逐漸暗沉的臉色,易淺川再也忍不住,從嘴角發出聲音,好心提醒著同桌不要太過分。
可惜,這份好意卻並沒有被對方順利地接受。夏沐眠僅僅是斜起眼瞪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轉著筆玩填字遊戲。十秒鍾後,夏沐眠的筆再次掉到了桌子上,隨後她的報紙突然被易淺川抽走了。
眼明手快地想要奪回,卻突然記起來這是在課堂上,於是太多的顧忌而限製了動作,最終搶奪戰以易淺川的勝利而宣告結束。
夏沐眠本以為他搶去自己的報紙隻是為了防止自己再打擾他聽課,沒想到卻見他也拿起鉛筆接著她的斷點做起了填字遊戲。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詫異,易淺川歪過頭看著她,然後伸出雙手食指打了個十字,用唇型告訴她:十分鍾。
意思是,十分鍾內,我會做完。
哼!別開玩笑了!夏沐眠挑了挑眉毛,連她這樣精通填字遊戲思維規則的人都已經做了超過半小時卻還沒有答案,優等生又不是萬能鑰匙。
逐句讀課文,逐句翻譯,逐句講詞彙語法。這是英語課從一而終的套路。用不了三百秒,夏沐眠就已經昏昏欲睡了。卻突然被人推著胳膊弄醒。
“幹什麼!”沒好氣地坐起來,揉著眼睛。
沒有回答,隻有推過來的一張報紙。恍恍惚惚地看了一陣子,才突然回過神兒來,抓過手表看,然後用無比複雜的眼神盯著同桌猛瞧。這個超級難的填字遊戲,居然真的被他在十分鍾之內解決了!
可是……他真是討厭!夏沐眠咬了咬嘴唇。漫畫裏,那些溫柔的少年,都會把自己千辛萬苦想到的解題關鍵拐彎抹角地暗示給女生,把解出難題那一瞬間的成就感和喜悅感讓給女生。呃,雖然,她也不是想要他讓著她……
“喂,如果是玩偶熊的話,你說是白色的好看,還是棕色的好看?”
“白色。”夏沐眠扭過頭,迎上了易淺川淺褐色的瞳孔,光線傾斜插入因而顯得是那樣的清澈透明。然後她眨著左眼笑了,“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單純地因為想法上的不謀而同高興。
“怎麼突然這麼問?”意外地,易淺川繼續主動深入了話題。
“昨天和小晴去逛街,看到新開張的DIY玩偶店,很想親手做一隻熊玩偶。”女生突然坐直了身子,同時低下頭去裝模作樣地來回翻著書,然後繼續從嘴角裏泄漏聲音,“待會兒再說,老師往這邊看了。”
敏銳的神經,若無其事的鎮定。易淺川卻從眼睛瞥見她偷偷地又拿出了果凍吃。他不動聲色地看回黑板,卻也在轉頭的瞬間不經意地柔軟了嘴角。
夏沐眠卻怔怔地瞧著那份完成的填字遊戲出神。喂,柳澄,我正在努力如你所願,朝著成為純白美好的可愛女生而努力。
SIDE B. 逆時光
十四五歲的年紀,仿若一顆純白的繭,可以肆意往上塗抹顏色然後等待日後孵化。夏沐眠選的顏色是灰色,因為她要跟柳澄相似。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所以要和柳澄站到一起,夏沐眠不惜把自己變成小太妹。
而這樣的年紀,也多得是破釜沉舟的勇氣。夏沐眠用新買來的劣質的唇彩和眼影將自己武裝過後,把心一橫地跑到南沙溝不良少年聚集地,直直地衝到柳澄麵前,在一幹人等直勾勾的詫異目光下努力挺起腰杆強迫自己不發抖,宣言般地說“我要加入你們!”仿佛他們是黑幫組織。
當所有人都捂著肚子笑起來的時候,夏沐眠終於六神無主了。柳澄笑得最厲害,卻還是一邊揉著眼睛擦淚一邊走到夏沐眠麵前,左手捏過她的下巴,右手拿張紙巾開始在她臉上蹂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