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生被這陣仗嚇得蒙住了,胳膊一軟,手裏的盆子差點直接翻了過去,水花晃蕩著濺了一身。文安見狀,皺著眉頭一巴掌拍在富生腦門上,壓低了聲音罵道:“愣著幹什麼?讓人給大爺拿換洗衣裳去!”
富生哎了一聲,總算回過點神,在原地轉了半圈,忙將水盆子撩開,也不敢往屋裏看,拔腿就往內院去找文清貴的大丫頭拿衣裳。
院子裏,幾個小廝七手八腳地將文清貴拖進廂房,隨後動作極快地退出去將門掩了,隔了厚重的木門還能清楚地聽見文清貴正破口大罵,叫嚷著要一群人好看。幾人苦著臉麵麵相覷,遲疑了半響,長平才捅著文安的胳膊肘,往屋裏努了努嘴:“裏頭這位爺老這麼叫喚也不像個事兒,萬一……”
“哪有什麼萬一?”文安惱火地瞪了長平一眼,見幾個小廝臉上都有些猶疑為難,文安心頭更是煩躁,朝長平攤手斥道,“你沒見著剛才那場麵?二爺這會兒還在氣頭上,若不是裏頭這位不爭氣,哪有今兒這些事兒?”
“話是這麼說,”長平也跟著愁眉苦臉地歎氣起來,唏噓了半響,才壓低了聲音,無奈又惱火地歎道,“裏頭這位大爺做事向來沒什麼章法,咱們今兒把他得罪狠了,明兒隻怕命都沒了!你看看,文家那管事被人拖回來,幾頓板子下去就沒了氣!再怎麼說這位也是爺,他要是犯渾,誰還會為了咱們幾個下人攔著他?二爺可是個心冷的……”
“哪有這麼嚴重?”文安黑著臉沒好氣地踹了長平一腳,打斷了長平的後話,擰著眉頭吸了口氣,“你當二爺是好糊弄的?若是違了二爺的意,你今兒就別想有好下場!”
“是是是!”長平忙胡亂地點頭應了一句,瞄著院子另一頭的堂屋,不動聲色地往文安跟前移了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含糊著勸道,“二爺後頭還有夫人呢,夫人可是文大爺的親姐姐。咱們也不是要違逆二爺,這主子吩咐下來,該怎麼做,要做到哪一步,還不都得咱們自個兒掂量?裏頭這位也不能老綁著不是?”說著又拉了拉文安的袖子,眼角往捧著衣裳進屋的富生身上瞥了一眼,“這文大爺的小廝自個兒替主子鬆了綁,也不關咱們的事兒不是?最不濟,也就多吃一頓板子,總比丟了命好。”
文安長長地吸了口氣,眉頭緊擰著,耳邊是文清貴惱怒萬丈的叫罵聲,心煩意亂地揮了揮手,語氣近乎無奈地開口道:“總得等二爺氣消些……明兒吧……”
屋子裏,文清貴嚷嚷著罵了大半個時辰才漸漸安靜下來。隔天一早,富生見丫頭服侍文清貴梳洗了,便從後角門上轉進院子,瞥見廂房門口人影全無,怔了怔,扭著脖子小心翼翼地望了一圈,確認真沒人後登時大喜,忙奔進廂房,掩上門,一邊替文清貴解著身上的繩子一邊急急忙忙地請示道:“爺,外頭這會兒沒人了,您看,要不要找個地方先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