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原太、王小凱回到清峰山緊急部署:所有弟兄停止訓練,發足彈藥;由劉原鬆、阿四留三百人留守清峰山,馮漢到太湖上先行搶劫船隻。因為到雲浮山還可以走水路,不僅節省時間而且隱蔽,其餘各部弟兄準備遠征。
太湖上每個港汊都擠滿了船,馮漢帶著幾百人見人就開槍,十分鍾的時間打死三十多人,其餘的紛紛棄船逃命。清峰山一千九百人在飽餐一頓後登上了船。這時岸上來了兩名姑娘,身上背著弓箭。一個自稱是東鄉的女兒,一個身量較高,自稱是村則的女兒。村則的女兒把一個長匣交給劉原太,劉原太打開,是幾隻弩箭,這是幾年前李中義在大和洋行留下的。他想起了一句諺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兩個姑娘也上了船,船隊向西劃去。後半夜進入了一條河道,第二天下午又轉入一條更窄的河道,兩岸早已都是山巒,上行了五十裏後棄船宿營。第二天黎明,隊伍蜿蜒地進入了群山裏。
韓仰山一路返回,這天晚上又住到了那家雞毛小店。店裏隻有一間店房,兩條大通鋪。這時幾個住客已經睡了,最裏麵那人麵朝裏躺著,看樣子像是孫度。手一推,果然是孫度坐了起來,看到是他問道:“韓大哥,你從哪兒來啊?”韓仰山說:“回白頭山了。”拉起孫度的手,“到外麵去說吧。”到了外麵,韓仰山把在清峰山看到的情況說了。孫度感覺到不好,立即焦急起來,“這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啊!怎麼會是這樣?”再也沒心思住店,取出東西,漆黑中就上了路。韓仰山看著他的舉動,感到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在後麵緊緊跟著。
王小凱從雲浮山返回時用指南針測定方位,找到了經這條河進山的路,比白頭山人所走的要節約兩天的路程。王小凱自為向導,記著自己做下的標記,兩天的時間在山間叢林裏走了上百裏。這裏離雲浮山還有十裏山路。他們宿營到夜裏十二點,又重新上路,淩晨兩點三十分到達了雲浮山的北麵山口。
山坡上一個新搭建的房子裏亮著燈,幾個擔當崗哨的弟兄雖然沒有睡,卻在裏麵賭錢。王小凱和十名教官及兩個姑娘到了最前麵,聽到裏麵的吵鬧聲,拿起塊石頭扔到牆壁上。裏麵傳出:“出去看看,哪來的石頭?”有人出來看時被兩個姑娘射倒。王小凱和教官又向屋子摸去,到了門口從門縫往裏看:見幾個人正圍著一塊石頭擲骰子,槍一起放在角落裏。他們一擁而進,那些人還沒有站起來就接連被匕首戳死。
大隊人馬上了山坡,眼前就是寬闊的空地。幾個巡夜的弟兄正朝這邊走過來。王小凱一揮手,所有人立即臥倒。幾個人越走越近,兩個姑娘拉開弓向後麵的兩個射去,箭頭是塗過毒的,兩人被射中臉部當即倒下。前麵的覺得一股風過去,聽到了後麵倒地的聲音,回頭看時又有兩個被射中倒下。現在隻剩下一個人了,他沒有過高的反應能力,當想起鳴槍時已經晚了,臉和前心同時中箭,也躺倒到地上。
遠處的大片房子還在靜謐的漆黑中沉寂,可以想到裏麵人睡夢的酣暢,不像危難已經降臨到頭上。劉原太在心裏做了這樣的對比:雙方都站在同一線上,都是由同樣的土匪、草寇轉變成的軍人;都打過仗殺過人,同是土匪式的戰爭,強盜式的殺人;同樣的訓練模式;同樣的裝備;不一樣的是:我的人是他的三倍;我已經掌握了他,而他卻不了解我;我已箭在弦上,他還在渾然不知。對怎麼打已運籌得當:從王小凱獲得的情報分析,他的人都集中地駐紮在一起,空地的大部、南麵和西麵山坡上沒有一兵一卒,這讓他感到何向民缺乏防範意識。他充分地利用了這一點:馮漢兄弟從左麵迂回過去,埋伏在南麵山坡上;王青書,邢大鬼從右麵迂回過去,埋伏在西麵和兩麵山坡的中間部位;張行三、王小凱帶五百人從正麵進攻;自己留下三百人做預備隊。要以最小的傷亡,或零傷亡,鏟除這塊最硬的絆腳石。
張行三、王小凱的隊伍橫著向那片房子推進,在距離五十米遠的地方停下,做好出擊準備。王小凱先帶著十名教官,各提著一挺機槍向房子逼近,他們各在一個房子門口前停下,王小凱一聲命令,同時破門而入,向著酣睡中的白頭山弟兄掃射。許多人就這樣在睡夢中喪了生,死得糊裏糊塗。
一個弟兄夜裏想起了家裏的親人,一直睡不著,聽到外麵的腳步聲,知道有人來了,轉臉看著門口。門開了,一個人抱著機槍進來,對著他們掃射。他躺在屋子的裏邊,槍口先沒有對準這裏。他的槍就在身邊的牆上掛著,抬腳一頂槍托,槍掉了下來,裏麵有打靶剩下的子彈,一槍把那個人打倒。這屋裏住著二十多人,隻傷亡了七人。其他人光著身子起來,在黑暗中找尋到武器跑了出去,跑到其他屋子掃射的教官也被他們從背後打死幾個。
一個弟兄半夜出去解手,抬頭見草地上一群黑糊糊的人正走過來,覺得不對,忙提上褲子悄悄地往回走。這時教官正提著機槍跑過來,他蹲到牆邊,過來的教官眼睛隻看到門口,當聽到命令要破門而入時後腦挨了一拳,接著麵門又重重地挨了一下,趴到地上。被那弟兄騎在身上左右兩個耳門打出血,就這樣被打死了。這個屋子也住了二十多人,無一傷亡。這時其他屋子裏的機槍聲叫得震痛人的耳朵。他們胡亂地把衣服穿上,找到槍跑出來。不久看到了一群人,聽聲音就知道是自己人,立即彙集到一起。
張行三以為王小凱全部得手,命令進攻去撿便宜。眼前屋子中間的過道上突然擁出來一夥人,對他們乒乓射擊,眨眼間躺下二十多個。而他們的槍有的還背在身上,張行三立即命令後退。劉原太的第一步計劃是用機槍手突襲,先較大地殺傷白頭山的弟兄。盡管沒有完全奏效,也使白頭山在不到十分鍾的時間裏死傷一百二十多人。而他卻沒有估料到損失——寶貴的十名日本教官竟然失去了五名。這叫他日後時時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