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暫時有了女主人，三十多年來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滋味。然而這一切不能常屬於他，他有神聖的使命，隻過了半個月她就回國了。
趙科長的京胡拉得的確不錯，每天下午下班後就去範婧漪小樓前的空地上為她伴奏。經常引來其他內眷來聽，李暉也常有興致來聽，稱讚他京胡拉得好。每天伴奏完，張信總要留他吃完夜宵再回去。這天吃完後就開始發困，睜開眼睛時，見自己已經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了。他想一定是自己意外睡著了，被張信背回來的。到處檢查了一遍，身上和各處都沒有動過的痕跡，心才放下。
一天夜裏，何萬春和李暉談論一件事情，拿出把鑰匙交給秘書：“到文件科把二月五號一級保管的那份文件拿來。”秘書拿著鑰匙到了文件科，趙科長還沒有睡。秘書把要的文件對他說了，他拿出一串鑰匙打開一個暗門，兩人進去後將暗門反鎖上。這裏是一間空屋，對麵牆壁上有處堅固的密閉門，打開後秘書把帶來的那隻鑰匙交給他，他進去又把密閉門反鎖上，門上還設有鋼銷，把鋼銷也銷上。秘書等在空房子裏。
這是座半地下的屋子。趙科長扭亮電燈，沿台階下去，眼前是十幾個形狀不同的保險櫃，分別是英國電器公司製造；德國西門子公司製造。體形最大的一隻重量有四噸，所謂一級保管的文件都放在裏麵，需要三把鑰匙兌完三個密碼才能打開。他先在身上拿出一隻插入一個孔中，兌過密碼，然後又打開另外一個保險櫃，在一個抽屜裏拿出一把鑰匙，插入一個孔中，兌過密碼；最後用秘書交給的那把插入最後一個孔中，兌過密碼，一扭拉手，保險櫃的門開了。他準確地把二月五號保管的文件拿出來，正要把保險櫃重新鎖上，這時感到身後有響動，他急忙關門，頭被一個堅硬的東西砸了一下，躺倒地下。
李暉、何萬春見秘書總不回來，打電話給張長福叫他派人去看。張長福正在團部值班，接到電話後就帶了兩名衛兵親自去看。一到文件科門口，就見兩個衛兵已經躺在地下死了。急忙跑到趙科長房間，那裏門開著，通向空屋子的暗門也開著，秘書躺在空屋子裏也已經死了。密閉門也開著，裏麵燈亮著，趙科長躺在地上，頭壓著一汪血跡。張長福走進去，腳下踩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拿起來看是一寸見方的一塊鋼鐵，一麵有鋸齒切削過的痕跡。往門上看，是上麵的鋼銷提前已經被鋸開，隻連接著一點，遇重力當即折斷的。
督軍府以最快的速度戒嚴，所有人禁止出入。接著南京戒嚴。南京衛戍司令、警察廳長先後到了督軍府。何萬春和文件科的人拿著保密記錄，在被打開的保險櫃裏仔細核查，完後認定隻少了那份訂單。天剛亮，調到句容駐防的三團奉命趕到，配合警衛團，先對督軍府進行徹底搜查。兩天內晝夜不停地搜查了五遍，沒有找到，又開始對全城進行搜查，十天過去了還是沒有找到。南京城裏已經是民怨沸騰了：城外的糧油蔬菜一點進不來，大多數人家已經斷炊。李暉隻得下令東、西、南、北各開一門，對所有出城的人、物品、垃圾都要徹底檢查。
王小凱和張信配合，將訂單偷出來，跑到督軍府外卻沒辦法出城，就在落腳處把訂單埋在花地裏。每天上街溜達，現在他隻身出城並不難，但要把東西帶出去就如同登天一樣。他想爬城，但南京的城牆是明洪武二年（1369年）劉伯溫親自督建的，高九丈，是全國最高的，至今完整堅固。還看到城牆上不分白天黑夜都有背著槍來回走動的士兵。時間一天天地過去，隻有幹著急。這時王小凱發現各城門盤查得依然很緊，可駐守的兵少了一半，四個城門看看，西門兵力最少，隻有一個連。他單身出城到了一個村子，寫了張紙條，交給一個開客店的，然後又回到城裏。第二天下午把訂單取出來貼身藏好，走到西門時天交黃昏，盤查的警察要關城門了，他跑過去要出城。幾個警察將要攔阻時他突然扔出一顆炸彈，然後臥倒。一聲爆炸，倒下了兩個警察。他不等煙塵落下，又一躍起身飛快地往城門洞跑。城門洞裏也有警察，向他開槍，他一顆炸彈剛掏出來被打中了胳膊，炸彈掉到地上，用腳順勢一踢，炸彈向警察飛去，瞬間爆炸，又倒下幾個警察。
外麵已經大亂，準備吃飯的士兵聽到了城門裏的爆炸聲，扔掉飯碗拿起槍往城門跑，卻被剛趕到這裏的一群鄉下人開槍阻擊，片刻死傷了十幾個。雙方在城門前拉鋸式地打起來，那些鄉下人明顯身手不凡，幾乎彈無虛發，他們邊打邊跑到城門前掩護王小凱出城。他出來後並不管別人，還是拚命地往前跑，鄉下人開槍掩護。有人已提前從旁邊的馬車上解下一匹馬，備上了鞍子，他偏腿騎上，催馬向前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