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原太失去了村則這條膀臂,還使大和洋行丟失了兩家工廠,心情沮喪。剩餘的錢大部分買了糧食、藥品,還了東鄉少量貸款。在浙皖交界處的八千部隊還有六千餘人,在那次暫時解決了糧食危機後,能買到的糧食價格有所回落,但一斤仍要花兩斤半的價錢。他出山無日,糧食危機始終在心頭縈繞。
又一次搶糧計劃以五百人被殲,隻逃回邢大鬼一人宣告失敗。士兵們剝樹皮,挖野菜添加在飯菜當中,希望能維持得長一些。這時皖浙兩省像經過商量,要他在一個月內從他們的地方上撤走,否則強行收編。他無處可撤,那八十五萬又將用光,東鄉的貸款也要到期,大和洋行的正常生意已經停止運營。困難像一座又一座山向他壓來,逼得他無處可退,連動轉一步的空間也沒有。他又開始吐血,當時沒有人在場,咬牙挺著,漸漸水食難進。一天東鄉和熊本到這裏時,他已經躺在地板上昏死過去。
醒來時已經躺在一家醫院的病床上。睜開眼,一個熟悉清秀的麵容映入他的眼中,正俯在胸前望著他的臉。他感到一陣溫暖,張開無力發燙的雙臂把她摟在懷裏。自從有了她,就感到身外有了期待著他的港灣,想到她,就會有短暫的安慰和溫暖。她說:“您已經到這裏兩天了,現在終於醒了。”他太無力了,剛才的衝動險些又昏過去。峻香把他的胳膊輕輕放到被單裏,給他倒了杯水。他說:“想到剛才,隻覺得像在夢裏見到了你。你不是已經回國了嗎?”峻香說:“我是回去了,但一回去又禁不住想你。我想還是在上海的好,就算不能見到,心裏還是覺得離你近些,也許還能聽到你的消息。我是護士,回來後正好這家醫院缺少護士,就到這裏工作了,剛來幾天就看到了你。”劉原太的眼裏含滿了淚,“一定是媽媽在暗中幫助,不願意讓我們再重複她一樣的命運!”峻香的臉貼在他的臉上,“你高澆沒退,還是少說話吧,這裏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巨大的壓力下,劉原太四天後就出了院。東鄉帶來了接替村則的多田秀夫。這個人一表人才,原是東北黑龍會的成員,多田光的侄子,一身狂傲的武士道精神。一見到劉原太就說:“村則太無能了,還有你們都太軟弱了,被眼前的困難嚇倒了!我明天就去南京,把蘇州紗廠的錢要回來,為您緩解麵臨的困難。”東鄉說:“這裏是華東,是上海,不是滿洲!你以為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隻有你才有嗎?太狂妄了!”
劉原太沒有理他,對東鄉說:“我創造了竊取一個乙等師的神話,卻帶來了無法度過的困難。現在我想這樣做,組織精幹力量,組成七個中隊,每個中隊二百人,在同一天內同時搶劫長江兩岸的大型城市。幾個月前我搶了他的糧倉,但對財稅銀行部門一直沒有下手,他必定疏於防範。”東鄉把頭低下去,說道,“李暉在五天前已下令各市、府、縣、鎮:劉匪已至山窮水盡,全省上下務要積極防範,以防窮寇狗急跳牆!”劉原太的額頭又冒出汗。東鄉接著說:“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你還有幾千支剩餘步槍,現在軍火價格飛漲,如果將它們賣掉,能再度過一時,但還是打不開局麵。”劉原太沮喪地說:“李暉已經在全省防範,熟悉我的處境,下一步就要招回他的軍隊了。那麼多人在貧瘠的山野裏看不到一點希望,隻要有一點風吹,就會頃刻崩潰!”
秀夫慢慢感到了不同,他說:“軍隊亂了,一切都完了。聽說李暉失信任何人就是不失信於軍隊,口袋裏空了在地方上搶劫。”劉原太說:“皖浙邊界想搶都沒有什麼可搶的。破茅草屋,遮不住身的衣服,吃的是南瓜、發紅的米飯。再說我根本就不敢動他們,安徽、浙江都要趕我走,我還敢惹他們嗎?!”秀夫聽了變得冷靜,同剛來時的狂妄判若兩人。“如果賣掉步槍是唯一能渡過難關的辦法,我負責給您找買主。一切為了那偉大的設想,讓我們共同努力吧!”
巧立新兵
江蘇一直是比較富裕的省份,蘇北相對差一些,但比相鄰的安徽、山東還要算富裕。因為戰亂,北方各地饑民不期而遇地雲集到了蘇北。蘇北的百姓自身也不夠吃的,哪能供養得起他們。他們人多竟然醞釀事端,在十幾個賊寇教唆下,公然哄搶公家錢糧,圍攻縣署。李暉命令蘇北的一支主力馮大本帶兵剿滅。馮大本也是一員驍將,打這些流民如虎趟羊群,一天內打死一千五百多人。十幾個賊寇嚇破了膽,向北逃竄,馮大本的一名騎兵連長率部下一天一夜間奔襲四百裏,在他們將逃入山東境內時將其全部擊斃。前後三天時間,上萬的匪患被剿滅。馮大本向李暉請示對幾千俘虜的處置辦法。李暉回電:“部隊回原地駐防。俘虜就地看守。”馮大本把俘虜分別關押在十幾座大院子裏,留一個營的兵力看守,帶其他部隊回到原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