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部分
【注釋】
(1)茀地:雜草叢生之地。
(2)樹:栽種。
(3)結茅:構築茅廬。
(4)廊廟:廊,宮殿四周的廊;廟,太廟。皆古代帝王及大臣議政之地。
(5)伏閑隱隩:隱伏於居室之中,閑散之處。隩,可居的地方。
(6)器:即秉賦。
(7)修:治理,此處引為奉養。
(8)田於食,野於宿:即食宿都在田野之中。謂勤稼無暇。
(9)拂性苦形:拂逆天性,勞苦身體。
(10)肆識:竭其力於求知。
(11)山镵塚刻:雕其文於山崖,刻其字於塚墳。镵,刺,刻之意。
(12)罔:無。
(13)過:過錯。
(14)何與於我哉:對我有什麼關係呢?
思政堂記
尚書祠部員外郎、集賢校理太原王君為池州(1)之明年,治其後堂北向(2),而命之曰思政之堂。謂其出政於南向之堂,而思之於此也。其冬,予客過池(3),而屬予記之。初,君之治此堂,得公之餘錢,以易其舊腐壞斷,既完以固,不窘寒暑(4)。辟而即之,則舊圃之勝,涼台清池,遊息之亭,微步之徑,皆在其前,平畦淺檻,佳花美木、竹林香草之植,皆在其左右。君於是退處其中,並心一意用其日夜之思者,不敢忘其政,則君之治民之意勤矣乎!夫接於人(5)無窮,而使人善惑者,事也;推移無常,而不可以拘者,時也;其應無方(6),而不可以易者,理也。知時之變而因之,見必然之理而循之,則事者雖無窮而易應也,雖善惑而易治也。故所與由之,必人之所安也;所與違之,必人之所厭也。如此者,未有不始於思,然後得於己。得於己,故謂之德。正己而治人,故謂之政。政者,豈止於治文書、督賦斂、斷獄訟而已乎?然及其已得矣,則無思也;已化(7)矣,則亦豈止於政哉!古君子之治,未嚐有易此者也。今君之學,於書無所不讀,而尤深於《春秋》,其挺然獨見,破去前惑,人有所不及也。來為是邦,施用素學,以修其政,既得以休其暇日,乃自以為不足,而思之於此,雖今之吏不得以盡行其誌,然跡(8)君之勤如此,則池之人,其不有蒙其澤者乎?故予為之書。嘉祐三年冬至日,南豐曾鞏記。
【注釋】
(1)為池州:即知池州。池州,今安徽貴池。
(2)北向:方向朝北。
(3)客過池:以客人身份走訪池州。過,訪也。
(4)不窘寒暑:不為寒暑所困擾。
(5)接於人:與人交往。
(6)其應無方:沒辦法應付。
(7)化:人心風俗的改變。此處謂歸於王化之道。
(8)跡:動詞,推究、考察。
兜率(1)院記
古者為治有常道,生民有常業。若夫祝除發毛(2),禁棄冠環帶裘(3),不撫耞耒機盎(4)。至他器械,水土之物,其時節經營,皆不自踐。君臣、父子、兄弟、夫婦皆不為其所當然,而曰其法能為人禍福者,質(5)之於聖人無有也。其始自漢魏,傳挾其言者浸淫四出,抵今為尤盛。百裏之縣,為其徒者,少幾千人,多至萬以上,宮廬(6)百十,大抵穹墉奧屋,文衣精食,輿馬之華,封君(7)不如也。古百裏之國,封君一人,然而力殆不輕得足也。今地方百裏,過封君者累百士,飛奇鉤貨以病民(8),民往往呻(9)而為塗中瘠者。以此治教信讓,奚而得行也?而天下若是者,蓋幾宮幾人乎?有司常錮百貨之利,細若蓬芒,一無所漏失,仆仆然其勞也。而至於浮圖(10),人雖費如此,皆置不問,反傾府空(11)藏而棄與之,豈不識其非古之製邪?抑識不可然且固存之耶?愚不能釋也。分寧縣郭內外,名為宮者百八十餘所,兜率院在治之西(12)十裏,其徒尤相率悉力以侈之者也。其構興端原(13),有邑人黃庠所為記,其後院主僧某,又治其故而大之。殿舍中嚴(14),齋宮宿廬庖湢之房(15),布列兩序,廄園囷(16)倉,以固以密,資所以奉養之物,無一而外求。疏其事而來請記者,其徒省懷也。噫!子之法,四方人奔走附集者,衎衎施施(17),未有止也。予無力以拒之者,獨介然於心(18),而掇其尤切者(19),為是說以與之。其使子之徒,知己之享利也多,而人蒙病已甚,且以告有司,而諗(20)其終何如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