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1)

說起來,對於這位陛下,她其實並不陌生,因為她曾經得罪過他。

雖然上宮學的都是皇子皇女,不過學官們並不因此放鬆。依著太學裏的規矩,宮學裏也讓每人當一個月監察,專司督促遲到早退和課業,犯了規矩的,要用戒尺打手心。而徽妍當監察的那個月,二皇子犯了遲到的規矩。

“你想好了麼?”她還記得他伸出手的時候,頭昂得高高的,一雙鳳目冷瞥著她,似笑非笑。

徽妍那時卻一點也不怕,隻知道一板一眼照章辦事。她看也不看他,在眾皇子皇女麵前,結結實實地將他手心打了三十下。

當然,她知道二皇子的脾性,事後,她曾經擔心他會報複。

但很奇怪,這報複並沒有發生。每次遇到二皇子,他都既冷清又高傲,無視徽妍的行禮,從她麵前走過去。

她不知道皇帝是不是還記得這些事,希望他不要記得。

少年歲月,徽妍妹妹回想起來,總覺得透著單純和可笑,卻分外珍貴。

因為以後的歲月,不會再無憂無慮。

陳留王氏,在眾多的高門大姓之中,並不顯眼。它出名,是因為徽妍的父親王兆。

王兆二十歲舉孝廉,三十出頭就調入京城任職。他學識淵博,先在太學做博士,後來又升任太傅。先帝立了太子之後,任王兆為太子太傅。

徽妍出生之前,他們家就已經成為了長安的名門。徽妍排行第三,上麵有一個姊姊,一個兄長,下麵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在徽妍離開長安的時候,她的弟弟十歲,妹妹才七歲。

身為太傅的女兒,徽妍自幼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可以享受到長安最好的東西,包括婚姻。她十二歲入宮學,成為皇子皇女們的侍書;十六歲,先帝為太子擇婦,徽妍選入掖庭。皇後董氏十分欣賞王兆,對徽妍也很滿意,在擇婦的名冊上,徽妍是第一位。

嫁給了太子,日後就是皇後。一切看起來都舉手可得,徽妍隻須抬腳,便可登天。那時,父母的一些朋友,在登門拜訪時,已經偷偷地致賀。

但這些似乎都是一場夢。

那時,恰逢匈奴單於歸順漢庭,自請為婿。先帝應許,在眾多的宗女中選了一位,封為公主,賜單於和親。

等到太子擇婦的人選定下,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成為太子妃的另有其人,而徽妍,則被定為了公主的女史,一道赴匈奴和親。

徽妍仍記得自己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是何等的震驚和不敢相信,隻覺如同晴天霹靂。

匈奴,在她看來師何等凶惡苦遠之地。她悲憤,不甘心,向父親哭過鬧過,求他去向先帝陳情,請他收回成命。但父親無動於衷,看著她,神色悲傷又深沉。

“徽妍,為父愚鈍,不察凶險,以致連累家人。如今全家禍福,都隻能寄望於此事之上,你可知曉?”

父親的話語,如同枯井中的回聲,幹啞而玄虛。徽妍那時年少,並不能理解父親這番話師何意,但父親卻並不向她多解釋。她的祈求沒有任何作用,沒多久,她就帶著滿懷的迷茫和恐懼,跟隨和親的隊伍離開長安,踏上了前往匈奴的旅程。

這一去,就是八年。

這八年裏,中原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