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登山隊從大本營出發。
每個人都穿著登山服、帶著帽子手套和雪鏡、背著背包,在夏爾巴向導的帶領下井然有序的攀爬著。
直到天亮,他們才通過地勢陡峭,冰峰嶙峋的昆布冰瀑,十點多鍾到達C1,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之後一鼓作氣爬上C2,在海拔6500多米的C2營地睡了一晚。
因為這些物資都是夏爾巴們背上來的,人力有限,所以每個帳篷都要住滿六個人。於是帳篷裏除了江瑜宛之外其餘五個都是男人,她睡在最裏麵,外麵的顧佑成將她擁進懷裏,一副標準守護著的姿態。不過大家都很累,幾乎沒有人說話,一沾枕頭便睡著了。
第二日七點大部隊出發,到達C3營地時已是傍晚。此時他們的海拔是7390米,四周永遠是皚皚白雪,遍地冰寒,深藍色的天空仿佛抬手可觸,日光溫涼,在雪地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戴著紅帽子的何兮宏拿出相機,要給大家合影。
江瑜宛坐在地上,靠著顧佑成,拿下雪鏡,對著鏡頭淺笑。
接下來攀爬的路上大家都穿著連體服,背著氧氣瓶,在夏爾巴的帶領下有條不紊的走著。
行走、攀爬、還要防備著掉入冰裂縫和滑墜,雙手要死死的抓住繩索,防止被瞬間的風力掀飛,是身體與心理的高度緊張。江瑜宛咬著牙往前攀爬著,何兮宏同顧佑成一前一後的將她夾在中間,默不作聲的守護著。
爬到了一處雪坡,接近淩晨,江瑜宛終於忍不住困意閉上了眼睛,卻被身後的顧佑成拍醒。再睡,再拍,猛地驚醒,幾秒鍾之後又忍不住閉上眼……
濃烈的睡意裏自己冰冷的臉頰似乎被用力的拍打著,漸漸感覺到痛意,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快醒醒!江瑜宛!快醒醒!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你不要我跟兒子啦?!”那熟悉的聲音怒道。
她努力睜開眼睛,隔著雪鏡都能感覺到顧佑成的焦灼和憤怒。
“走……”她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個字,掙紮著起身。
天慢慢變亮,瞌睡勁也過去了,此時已經不是集中的大部隊,而是分散的梯隊。眾人小心翼翼的抓著繩子在山脊上攀登。整個山脊寬不到40厘米,兩旁皆是萬丈懸崖,在衝頂時剛走了幾百米,風突然大了起來。江瑜宛一個沒防備,便被大風掀飛,身子懸空,隻剩雙手死死的抓住繩索,緊張的連尖叫都破碎在喉嚨裏。顧佑成一手抓住繩索,一手迅速抓住她的一條腿,同狂風進行拉鋸戰,卻不敢大幅度動作,因為稍不小心二人便是跌落深淵,即便有繩子的保護也得去掉半條命。
終於,風速降下來,一切重歸平靜。
此時的太陽緩緩升起,安靜而豔麗的紅,是他們遊走在生死邊緣才能欣賞到的致命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