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書寫曆史的是每一個普通人的每一個普通念頭,如果一念之間,你已經在創造整個宇宙,讓整個宇宙圍繞著自己旋轉呢,你會不會少一些對生活和理想的執念,會不會心兒豁達一些,接受任何既成事實!”
陳圓圓聽不懂小矢鴇的話,她繼續說:“我是普通人,無法扭轉曆史的,當初那麼天真,以為可以威脅吳三桂放棄投靠清軍,但事實卻是,吳三桂寧可更著曆史的洪流而去,也不願意聽一個紅顏女子的話”
“其實你改變了吳三桂,你讓他背叛了清軍,但那又有什麼卵用,另一個宇宙中,吳三桂依然投靠清軍,並且成了康熙麾下的平西王;後又叛變清朝,自立為大周皇帝;再後來有被康熙剿滅。這是另一段曆史,它由一個個抉擇關口的每一個念想推動決定,它一遭造就,永世存在,即便你回到事件的原點,改變曆史參數,也於事無補。”
陳圓圓聽到“每一個抉擇關口的每一個念想推動決定”這句話時,忽然兩眼透亮,她好像回憶起一些往事,在自己人生的某個關口,她墜落為梨園裏的一名女妓,並逐漸忘卻了自我。
片風一陣,落葉擾動人心,冷斑的衣角翩翩,那眼神正注視著陳圓圓和小矢鴇,仿佛他是一幕離別劇的旁觀者,一個啃著爆米花的觀眾。
但是陳圓圓看到了他,她微微探起身子,伸手要到冷斑那裏。
小矢鴇放手讓她去。
冷斑依然無動於衷,若不是風兒還攪動他的頭發,那他就成了一尊雕塑。相比之下,陳圓圓靈動的步伐漸漸靠近他,風順著她的臉往後刷,陽光遍照她嬌柔的輪廓,讓妝容更透出幾分鮮活潤麗。
陳圓圓從小矢鴇身邊走向冷斑那處,這個過程緩慢而富有詩意,她好像從岩石滴露的水花,正要不顧一切地撞擊湖麵,投向冷斑的懷抱。
冷斑兩手插袋,頭微微低下,全然不顧陳圓圓溫柔張開的手臂,誘人的芳香,投懷送抱。而她一個輕輕撞擊,緊緊擁抱,頭兒帶著發絲,俯按在他那堅實胸膛上,一段段四維人類的心跳透過陳圓圓的耳朵,帶動她自己的脈搏,讓世界的氣息與彼此的愛戀同步,化作清早的甜淡香味,永世彌漫天際。
這是陳圓圓最為幸福的時刻,她逃出了梨園,也逃出了吳三桂的掌控,逃出了自己的命運,要和心愛的人馳騁這偏遠的荒漠,這種自由愜意的氛圍久未相逢,此間有難以言喻的欣喜與歡快。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抱著的不僅是一個沒有溫度的雕塑,而且是一個近乎冷漠的四維外星人。
小矢鴇看到別人幸福的甜蜜相擁,羨慕嫉妒之情籠罩。他回憶起與陳圓圓的點滴,不僅癡迷於她的身姿,更被她豐富的內心所陶醉,如果得到這麼一個佳麗,確實死都值得,可惜,她愛上了別人,而且愛上了一個木頭人。
陳圓圓對冷少俠說:“我等待這一刻,等待了太久,也許對於你來說,今天是普通的一天,但是對我而言,卻是一個轉折點”
冷斑依舊麵無表情,在他眼裏,陳圓圓就是一塊平麵的展開圖,這是多麼諷刺的事實。好比美女愛上了總裁,但在總裁眼裏她卻隻是一個傻白甜,甚至就是平胸的妹子,沒有任何質感的畫像。
陳圓圓繼續訴說自己的感受:“我自幼喪父喪母,由姨夫撫養,後被賣到梨園學戲曲,一晃十幾年,盡在男人的塌下苟且,不知道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若不是鴇媽時有開導和教誨,怕是熬不過那些苦日子,要早早尋短見去了。而今你是我另一個鴇媽,你會帶我到遠方的田野,無拘無束地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