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甜蜜賬單
□衛慧
約人吃飯,約人看電影,約人泡酒吧,約人唱歌跳舞打球該由誰買單?和對方有沒有一個約定俗成的默契?當一個突然請你跟隨他(她)結婚的時候,你又會怎麼看待這份不一樣的賬單?
我是個未婚女孩,從來沒有人突然單腿著地並向我亮出一枚漂亮得要命的鑽戒,然後用顫抖的聲音問我可不可以嫁他。當然我在小說裏寫過一兩次這種惹火場麵。可現實生活教會你凡事包括婚嫁之事總是要落實到每一個細節的。所以我想結婚的費用也必須有一個合理公道的分攤。
最令人信服的付賬方式也許莫過於視雙方的經濟收入而定。在外資銀行工作的阿碧結婚的時候,她像個數學天才般計算了她與她那英國丈夫各自的月收入的差距,然後按照比例她買了她那份賬單,一對斜紋布沙發和兩張往返新加坡的蜜月旅行的機票。
她的這種做法也許並不普及,但卻是我理想中的新女性,代表結婚新時尚,尤其她還在自身這樁涉外婚姻中表現了一回獨立平等的風範,真正是為廣大中國女性爭了臉麵。
是的,不作漂亮瓷娃娃,不作空心花瓶,用一種合理的方式分攤結婚的賬單也許就為婚姻開了一個平等互敬的好頭,這其中還包括一份沒有雜質的真愛和對愛人的允諾。
我絕不是一個強硬的女權主義或別的什麼時髦主義者,我隻是覺得婚姻是雙方的婚姻,愛情是共同的愛情,在你力所能及的前提下為即將築成的兩人世界掏錢包、費思量,給剛誕生的婚姻增添更多的完美性,這似乎也是天經地義的。
是不是命中緣分?會不會長相廝守?要不要彼此承諾?能不能無怨無悔?
等你想清楚了,你就該知道自己是否要買下這一份甜蜜賬單。在這個世界上,人沒有錢確實寸步難行。貧窮與幸福是無緣的,然而金錢與幸福也有著相當複雜的距離。
購買愛情
□鄧剛
一次治安室逮來幾個賣淫婦女,其中有一個不到20歲的女孩子,完全像個中學生,一臉的青春和清純,簡直就是文學作品中令讀者傾心的美女主角。出於創作的角度,我有意地對她了解一番,發現她不僅有讓我既痛心又莫名其妙的“故事”,而且還有讓我既驚訝又不可思議的“理想”。
這個女孩子才19歲,卻有著無數次賣淫經曆,甚至與70歲的老頭子搞。我問她為什麼會走上這條路,她用疑惑的眼神注視我良久,似乎覺得我問的問題太簡單了,然後淡淡地說一句:“為了掙錢唄。”望著她兩隻美麗的大眼睛,我簡直就不能想像,難道為了幾個錢,她就能擠眉弄眼地和枯骨皺皮的老朽調情,就能對各種凶惡、醜陋、流裏流氣麵孔的男人作出含情脈脈的微笑?她表情更加遲疑地看著我,說:“這算啥?也不是談情說愛。我還怕他們嫌我笑得不美掙不到錢呢?”又是一個錢字。我說如果你掙了很多錢,很富有,還幹這一行嗎?她立即回答說要是掙了大錢,才不理那些壞男人呢!她說她那時就開個飯店或是做生意,再賺更多的錢,就要找一個稱心如意的丈夫,過安穩舒適的生活。她說她的一個同行的姐妹,就是這樣忍辱受屈拚了幾年,掙了多少萬後洗手不幹,回去開公司,成了大老板。現在人家闊氣了,出門專車,連市長都經常接待她呢!……
我發現她的大眼睛裏閃出興奮的火花,不難看出,這也正是她為之“奮鬥”的理想。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極其老練地對我說了句——在當今的世界上,男人有錢才變壞,女人變壞才有錢!我問她,難道這個世界有錢的女人全是變壞才掙來錢的嗎?她說當然不是,不過走正當的道路掙錢我是來不及了,一我沒文憑,二我沒門路,再說我反正已經是這個倒黴的樣子了……我不由得記起關於國外演藝界一個女明星的傳聞,據說她最初就是忍氣吞聲跳脫衣舞,光著身子演三級片,並忍受恥辱與混蛋的男導演睡覺,才打進演藝界。但成名之後卻身如處子,高貴而高雅得使任何好男人壞男人都敬若女神。難道世界殘酷得非逼著女人走這條曲折的路嗎?我再次認真地望著眼前站著的女孩,青春的麵孔顯出一副放蕩般的老練。我問那個當上老板的同行姐妹,現在找沒找到稱心如意的丈夫。她說當然找到了,30歲的女老板找了個20歲的小夥子。我說那小夥子是真愛女老板嗎?她沉默了一會兒說,反正那小夥子對女老板百依百順,說話都不敢出大氣兒。不過女老板對小丈夫看得很緊,總是讓他寸步不離地陪著。我問你認為這就是稱心如意的丈夫?她啞然無語。
坦率地說,在這個世界上,人沒有錢確實寸步難行。貧窮與幸福是無緣的,然而金錢與幸福也有著相當複雜的距離。無論是男是女,無論正當和不正當的手段,掙到金錢後可以去買房子,去買冰箱、彩電、音響、沙發等等,但永遠也買不到幸福和愛情。如果他(她)確實認定自己買到了,恐怕也隻能是買到幸福的形式與愛情的外殼,結果會跌入更加痛苦和無奈之中。而今,我們已從那段擾人心亂的陰影中走出,並增進了新一層兄妹般真誠的情愫。這個美結,與寬懷大度、愛心為人的妻子分不開。
愛到不能愛
□王傑
曉蓉是一位比我和妻小七八歲的姑娘。那次偶然的機遇,使我和妻同她坐在了一個音樂茶座的同一張桌上。由於嬌小的她具有純情的氣質,贏得妻的“偏愛”而同她聊起來。她對文學非常的醉心和崇拜,並有一種創作的天資和悟性,這使搞業餘創作有年的我也加入了她們的傾談中。
時間在共同的語言中悄悄流逝,分手時我們彼此已覺得十分熟識。
從此,曉蓉成了我們家的常客。差不多每次來她都要帶一篇習作請我看。曾有幾篇經我指點和她再三修改問世了,這使她的信心大增,創作更加投入了。隨著感情的加深,我們共處的內容也豐富起來。仿佛成為我們家一員的她,逢我們出外郊遊,就追著去;遇過節我們要改善生活時,遠離父母、孤身生活的她,就跑來同我們一起做著吃。有時待到夜深了,我就承擔男子漢的責任,送她回宿舍;有時她一高興,幹脆把我攆到外間屋的小床過夜,她卻擁著我妻和孩子在大床上共酣。
記得那次送她到住處,她堅持邀我進去坐坐。爾後,她拿出自己的影集,還特別把一張反扣著的半倚半坐在床上、姿勢極隨便、麵容顯倦意且少打扮的倩影叫我欣賞。老實說,倩影很有一種性感美。接著,她又搬出自己一摞日記讓我翻閱,如捧出姑娘的心。我產生一種莫名的激情,便大膽地索要那張珍貴的照片。她水靈靈的眼睛顧盼著我,問:“你回家怎麼說?”“不告訴我妻子。”我回答。她默許了,莞爾一笑,為我翻動著日記,讓我看她難忘的篇章。
我的心已不能平靜,提出拿回去認真拜讀。她卻不肯:“你在這看看就行了。”夜已深,彼此相對隻有我們倆,除了心跳,四周死一般寂靜。“我妻子會等急的。”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不顯顫抖。“沒事的,來時她已睡下了。”她投給我一個深情的注視。我忽然禁不住撫摸起她長長的秀發,並有擁抱她的欲望。她一個機靈躲閃開,以極驚異的目光注視我,顫聲說:“希望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別被破壞。我也不能做對不起你妻子的事。”語氣中透出一種無力的乞求。
然而,這話如重錘猛擊著我顫動的心,使我的理智蘇醒,隨之難為情地懺悔自己的過失。盡管蓉還像過去那樣自自然然地來我家,我也竭力大大方方地接待她,但總有一種掩飾心理上的尷尬的意味若隱若現,雙方時時避閃的目光就說明了一切。好在天知地知,我知她知。妻子像以往一樣,仍然支持我們共商文學,並竭力促成我和曉蓉一起出外參加有關的文學活動。隻是閑暇時,妻子不再忙一些無關緊要的家務了,她以知心大姐的身份坐下來有意與曉蓉更多地探討女性的話題。不曾想一向不善言辭的妻子竟也滿腹經綸,一次她以充滿哲人的口吻說:“愛是不能忘記的。對婚外戀的產生,不應簡單地定以邪惡,因為它的產生有時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關鍵在於它的未來走向,如用博大的愛心處之,相信會去其糟粕,沿著不逾道德規範的健康軌道發展;反之,就會使雙方越來越拘泥於狹隘的愛的死胡同而不能自拔。那樣,後果必將不堪設想……”
聽了這番話,我有一種清爽在心田。曉蓉也以感激的神情傾心聽著,以致妻子轉換了話題,她仍沉浸在無限的神思裏。
事後又一偶然的事件,更使我對妻子刮目相看。一次,在全家翻看家庭影集時,我發現我秘藏的曉蓉那張照片意外地夾在了其中。我的臉倏地紅了,妻子卻悠然而笑,笑得諱莫如深,她說:“美的東西屬於大家,若歸於一人獨占,我認為是對藝術的無知。這張照片確實很好,拿出來供大家欣賞,你不也就心底無私天地寬了麼?!”瞬間,我有了一種徹底的解脫的輕鬆感,溫馨充滿了周身。
而今,我們已從那段擾人心亂的陰影中走出,並增進了新一層兄妹般真誠的情愫。這個美結,與寬懷大度、愛心為人的妻子分不開。柳看著男孩,笑一笑,然後從容地拿起電話,柳說:“你說呀。”
電話傳情
□劉國芳
一個男孩,每天到柳的電話亭給女友打電話。男孩通常把電話筒貼在耳朵上,再一下一下按出“0794227766”這個號碼。然後對著話筒說:“你好,我是小劉,我在這兒很想你,幹嘛想你,愛你呀,真的愛你時時刻刻想著你,你知道嗎?”
柳起先對男孩不是很在意,次數多了,柳把男孩記住了。男孩一進來,柳便把兩台電話中的一台推給男孩,然後柳在心裏冒出男孩要說的幾句話來:你好,我是小劉,我在這兒很想你,幹嘛想你,愛你呀,真的愛你時時刻刻想著你,你知道嗎?果然,男孩一按完號碼,就說這麼幾句。柳於是在心裏發笑,一次笑過,柳還開口跟男孩說:“你真癡情。”
男孩說:“我真的愛她。”
柳說:“有人這麼愛她,她真幸福。”
男孩聽了,一臉幸福地走了。
過後,男孩還是天天來,很準時,電話也短,還是那麼幾句,不過有一次男孩多說了幾句,男孩說完時刻“想著你愛著你”之後,又說:“你今天頭上束了一塊紅手帕是嗎?你把手帕結成蝴蝶狀,真好看,你更美了。”
其時柳的頭上正束著一塊紅手帕,男孩說這話時,柳伸手在頭上摸了摸,等男孩放下電話,柳開口問男孩說:“她頭上也束了一塊紅手帕嗎?”
男孩點頭。
柳說,“你真的看見了嗎?”
男孩說:“看見了,我看見她頭上像你一樣也束著一塊紅手帕。”
過後,男孩還是天天來打電話,在話筒前神情專注,一往情深。
轉眼秋去冬來,天冷了,柳身上穿上了厚厚的羽絨衣。
這天男孩又來了,拿起話筒把那幾句說完後,男孩又說:“天很冷,你穿上了羽絨衣,是嗎?但你還是很冷,我看見了,你嘴唇發青,你還要多穿一件毛衣。”
柳聽了,竟一臉的感動。
柳在男孩走後加了一件毛衣,然後坐在那兒,發了許久呆,柳曾經說過,那女孩有男孩這麼愛她,很幸福。但這個幸福的女孩是什麼樣子呢,柳不知道。
柳很想知道。
這天柳把男孩常按的電話號碼“0794227766”研究了一遍。無疑,“0794”是撫州的區號,“227766”是哪裏,柳不知道,但查出它並不難,去電信局查一查就知道。理出這個頭緒,柳動身去了撫州,路不算遠,100公裏,坐兩個半小時的車,便到了。
下車後柳去電信局查那個數字為“227766”的電話號碼,但電信局的人告訴她沒有這個號碼。柳說你沒搞錯吧,一定有的,電信局的人又查,再三再四找了幾遍,電信局的人很肯定地說:“這是一個空號。”
柳預感到什麼。
回來後柳在電話上按下了那個號碼:“0794227766”,柳不會記錯,但結果和電信局說的一模一樣,柳聽到電話裏這樣一個聲音:“這是空號,請查清號碼再撥。”
柳一切都明白了。
男孩還來打電話,仍按“0794227766”,然後一副癡情的樣子。
柳見了,眼睛濕濕的。
一天柳去了電信局,她請求把其中一台電話的號碼改成了“227766”。
隔天,男孩又來了。
男孩按號時柳把“0”鍵擋住了,柳說,“不要按區號。”
男孩迷惑。
柳說:“按呀,不按區號,隻按‘227766’。”男孩按下了這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