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電話亭裏另一台電話“嘟嘟嘟”響了起來。
男孩一驚。
柳看著男孩,笑一笑,然後從容地拿起電話,柳說:“你說呀。”
男孩在短暫的沉默後,一臉驚喜地對著話筒說:“我愛你……”家最重要的功能是充氣筒,無論是你累了,還是你受到傷害了,家都能給你充足氣,讓你重新鼓起生命的風帆。
家,心的港灣
□鞏俐
我在演藝圈漂泊了幾年之後,驀然發現我最為鍾情的地方是家,是家人的親情、純樸的家風和親人團聚時那種甜甜的味道。
在拍戲小憩的時候,在異鄉漫步的時候,我的腦海出現最多的是家,有時是家中餐桌上那盤風味鹹菜,有時是媽媽身上那件破舊的毛衣。我問自己,為什麼會想起這些?
慢慢地我懂了,心會隨家一起走。因為家滋潤了我,培育了我。無論我走到哪裏,家的風氣、家的精神都會在我的行為中延續,產生新的活力。家已深深紮根在我的心裏。
作為公眾人物,被人誤解、甚至被人貶損是常有的事,自己深感心力疲憊,孤獨也是常有的。這時我一定會想起家。一想到家,我就會有力量。家一直作為一種力量支撐我,伴隨我,我前行的步履才變得輕盈。
和黃和祥結婚前,我專程回老家接母親赴香港參加婚禮,才得知母親患了重病住在醫院。當時,我的心情很複雜,深深地陷入了兩難境地。作為她老人家惟一的女兒,我沒有理由在她要做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手術之時不在她的身邊,但在香港舉行的婚禮,請柬已經發出,如被媒體探知延期,會對我產生什麼後果,我不用想也知道。
母親以更改婚期對我不吉利為由,堅持要我先期回港;三個哥哥要我以公眾信譽為重,如期舉行婚禮。他們都是我至愛的親人,他們的理解讓我覺得我立足於社會不是孤單的,我不僅僅是為自己而工作。我油然升騰出一種力量。
母親有一件醬紫色套頭毛衣,是我幾年前為她買的,被蟲子咬過,已經很舊了。母親得了腦血栓之後,右臂抬上抬下有困難,穿套頭衫很費勁兒。我想給她買件開衫,淘汰這舊的,母親不允。她請姨母幫忙,把毛衣中間剪開,找顏色接近的毛線織了一條邊,把套頭衫變成了開衫。
我看著母親這樣做,真是很感動,他們那代人都是伴著苦和汗生活的,現在兒女有條件讓他們享福了,他們為什麼還這樣?這就是一種觀念,一種精神。這些東西潛移默化地滲透在我的生命裏,影響著我,我做任何事,別無選擇地帶著家的印跡。
有一次,在飯店吃完飯打包回家,有位記者寫了《吃不了“兜”著走》一文。其實,我媽每次都這樣。媽媽有一句說了很多遍的名言:“誰也沒有資格糟蹋糧食。”那次,我和媽媽一起在外邊吃飯,要的鯽魚湯上晚了,每人隻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我覺得湯不好拿,就說算了,媽媽說:“不行。”她讓小姐把剩湯倒出去,把鯽魚和豆腐裝包帶回家。第二天,我們喝到了她重新做的白白的鯽魚豆腐湯。
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我經常到北京的“秀水街”地攤買衣服,一是因為我平時的衣著都很簡單,那地攤上的衣服就能滿足我的需要;二是因為我一直認為,在日常生活中,沒有必要把自己包裝得雍容華貴而脫離最舒適、最人本化的生活,也就是說,身外的一切都是為人服務的。這就是家給予我的最基本的生活認識。隻要不是演戲和應酬,我平時幾乎不戴任何首飾。我不喜歡珠光寶氣,因為母親就是這樣。她70多歲的人,沒紮過耳朵眼兒。這是很少見的。她甚至像對小孩那樣給我講奢華的弊端。我給她買過一些首飾,她從來不戴,似乎她的樂趣隻在收藏。
剖析成功者的家庭,我們會看到在那些家庭土壤裏長著勤奮、儉樸、上進、誠實的大樹,每一棵大樹都能給家人必需的成長綠陰。從這樣的家庭走出來的人,不管輝煌與否,起碼在做人上是會得到一致肯定的。
我覺得,家不僅僅是港灣,在你累的時候,讓你停泊、休息,家最重要的功能是充氣筒,無論是你累了,還是你受到傷害了,家都能給你充足氣,讓你重新鼓起生命的風帆。
我能有今天,非常感謝父母為我營造了一個積極向上的家,這個家給我巨大的支撐力,而且會一直支持我走下去。也許,陷入絕境的人,如果不絕望,可以在一個關鍵的瞬間滋長出不可思議的勇氣和力量。
掙脫死神
□趙麗宏
消暑的最佳方式,莫如遊泳。假如能到江河湖海中去一顯身手,更令人心曠神怡。小時候最值得炫耀的壯舉,是站在高高的橋頭往蘇州河裏跳,等到從河底下鑽出頭來回望橋上,見橋欄後探出無數腦袋正往下看,便儼然覺得自己是了不起的英雄。做這樣的英雄,有時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從橋上跳下河去的人中,有的就再也沒能活著上岸。好在我並沒有付出這樣的代價。不過後來有一次水中曆險,使我終生難忘。
那是20年前的盛夏,那時我還是在崇明島“插隊落戶”的知青。一天,我和一群青年農民到江邊的一個工地上出民工,在烤人的烈日下挑土,又熱又累,幾乎喘不過氣來。中午,吃完自帶的冷飯,大家一起坐在高高的堤岸上休息。有人提議下水涼快一下,於是眾人一哄而下。然而除了我,誰也不準備遊泳,他們隻是脫光了衣服在堤腳下洗澡。聽說我準備遊出去,有人勸道:“這裏水流急得很,別遊遠了!”我哪裏管那麼許多,猛劃幾下就遊離了堤岸。
清涼渾黃的長江水,親切地裹著我,托著我,推著我,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遊得很遠了。浩瀚無際的江天以它的遼闊和寧靜在前方引誘我。我感到遊得又輕鬆又瀟灑,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回頭看時,發現堤岸已經成了窄窄的一條細線,而堤岸上的人小得就像黑黝黝的螞蟻了。該往回遊了。
調轉頭來,隻感到無聲的江水鋪天蓋地向我湧來,我拚命遊著,身體卻並不向前。一陣巨大的恐懼頓時攫住了我:這是逆水!要返回堤岸,必須逆水遊這麼長一段路!小時候我曾在黃浦江裏嚐過逆水遊泳的滋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隻退不進。我非常清楚,自己已處在極危險的境地,如果不拚命遊回去,隻能被潮水無情地卷走。在這裏,呼救也沒有用,四望皆水,渺茫的江麵上,連一片帆影也找不到。沒有任何人會聽見我的喊聲。
遊回去!遊回去!不能莫名其妙地死在水裏!我憋足氣,發瘋似地迎著逆水遊起來,先是潛泳,然後是自由泳,身上的每一塊肌腱、每一根神經都緊張地運動著。我發現,自己能夠在強大的逆流中慢慢地往回遊了。然而好景不長,手和腳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力不從心,很難再往前遊。這時,多麼希望能抓到一塊木板、一根竹子,哪怕隻是一根稻草!此刻,我經曆著有生以來最危險最緊張的一場搏鬥,一場孤立無援的搏鬥,搏鬥雙方的力量對比是那麼懸殊。生和死,前者似乎正在離我遠去,而後者,卻迎麵而來……
也許,陷入絕境的人,如果不絕望,可以在一個關鍵的瞬間滋長出不可思議的勇氣和力量。我得到了這個瞬間!我一直無法明白,我怎麼能在精疲力竭中逆流遊出最後那100米。當我的腳突然接觸到堅實的沙土,搖晃著在水中站起來時,感覺如同死後複生。堤岸上的人們無動於衷地坐著看我,他們對我剛才的逆流曆險一無所知,隻以為我在輕鬆地戲水。隻聽見有一個人懶洋洋地在喊:“喂,水性不錯嘛,遊了這麼多辰光。”愛情令人銷魂的魅力使我常常樂意為了幾小時這樣的快樂而犧牲生活中的其他一切。
我為什麼生活
□羅素
三種單純而極其強烈的激情支配著我的一生,那就是對於愛情的渴望,對於知識的尋求,以及對於人類苦難痛徹肺腑的憐憫。這些激情猶如狂風,把我伸展到絕望邊緣的深深苦海上東拋西擲,使我的生活沒有定向。我追求愛情,首先因為它叫我銷魂,愛情令人銷魂的魅力使我常常樂意為了幾小時這樣的快樂而犧牲生活中的其他一切。我追求愛情,又因為它減輕孤獨感——那種一個顫抖的靈魂望著世界邊緣之外冰冷而無生命的無底深淵時所感到的可怕的孤獨。
我追求愛情,還因為愛的結合使我在一種神秘的縮影中提前看到了聖者和詩人曾經想像過的天堂。這就是我所追求的,盡管人的生活似乎還不配享有它,但它畢竟是我終於找到的東西。
我以同樣的熱情追求知識。我想理解人類的心靈。我想了解星辰為何燦爛。我還試圖弄懂畢達歌拉斯學說的力量,是這種力量使數在無常之上高踞主宰地位。我在這方麵略有成就,但不多。
愛情和知識隻要存在,總是向上導往天堂。但是憐憫又受饑荒煎熬,無辜者被壓迫者折磨,孤弱無助的老人在自己的兒子眼中變成可惡的累贅,以及世上觸目皆是孤獨、貧困和痛苦——這些都是對人類生活的嘲弄。我渴望能減少罪惡,可我做不到,於是我也感到痛苦。
這就是我的一生。我覺得這一生是值得活的。如果真的可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將欣然重活一次。
一位西方哲學家無意間在古羅馬城的廢墟裏發現一尊“雙麵神”神像。這位哲學家雖然學貫古今,卻對這尊神很陌生,於是問神像:“請問尊神,你為什麼一個頭,兩副麵孔呢?”
雙麵神回答:“因為這樣才能一麵察看過去,以吸取教訓;一麵瞻望未來,以給人憧憬。”
“可是,你為何不注視最有意義的現在?”先哲問。“現在?”雙麵神茫然。
先哲說:“過去是現在的逝去,未來是現在的延續,你既無視於現在,即使對過去了若指掌,對於未來洞察先機,又有什麼意義呢?”雙麵神聽了,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原來他就是沒把握住“現在”,羅馬城才被敵人攻陷,他因此被視為敝屣,遭人丟棄在廢墟中。不要遇到一點小小的失意,就把它放大為整個世界,你的生命線上不僅僅係著你自己。好好活著,好嗎?
好好活著,好嗎
□師川
大一那年,我一直心情沮喪。
接到通知書時,我沒有絲毫欣喜,不是理想中的學校,也不是理想中的專業,向往已久的聖地先有了幾分黯淡。但我沒有把絲毫的不快表現給父母,他們頭上的白發已讓我愧疚和心痛,我還能再給他們增添幾根白發嗎?
新奇和優越感轉瞬即逝,生活原本就平淡,我的生活卻多了幾分木然,不知道什麼是進取,也不知道什麼是墮落。我把自己圈圍起來,在四周築起了高高的壁壘,不想自己出去,也不願別人進來。這空間雖顯狹小,卻有一份不可多得的安然和寧靜。每到周末,寢室裏的男孩子們便開始圈點自己,帶著裝飾出來的幾分帥氣會女友、逛舞廳去了。我便把自己的寂寞和無聊打發在一支短笛和數頁格子上,盡興地傾吐那一腔幽情和鬱悶。
日子如水一樣地流走,多少悲悲喜喜都被洗滌得泛白了。我以為自己的心從此就冷如灰,誰知道還有複燃的希望?
不知什麼時候,靜的影子闖進了我的生活,等我趕不走也抹不掉時,我才大吃一驚,原來自己苦心經營的圍牆竟如此脆弱,不堪一擊,自以為堅固異常的防線不想就被這個淡淡的影子推毀了。再到周末,我常常心緒不寧,一個眉宇間帶著輕煙般哀怨的女孩,老是在眼前晃動。
靜是前排的女孩,有一股特別吸引人的氣質。柔順的長發披在肩上,長裙灑灑,那份飄逸、秀美總讓我留連忘返,一雙黑亮閃動的眸子透出異樣的光彩,像在對人微笑,像在對人述說。
日子過得好無奈,近在咫尺,卻割舍不斷對她的思念。我沒有勇氣再跨出去一步,那時她給我的是須仰視才見的感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廂情願的愛情。於是,我更加頹廢,學業一落千丈,隻有把自己放在孤寂的夜晚,咀嚼著自己的落拓和幽怨時,才會有些心靈的慰藉。生活中惟一的寄托就是寫,我把自己對她的傾慕和思念,凝於文字,寫成作品,一篇篇在校刊上都變成了鉛字。
從此,課堂上我老走神,目光悄悄駐留在前排那個美麗的身影上,一會兒又慌亂地移開。有一次讓她捕個正著,她羞赧地一笑,臉紅紅地掉過了頭。那晚我一夜無眠。
這份感情我對誰也沒吐露過,我把它看得很聖潔。直到暑假,她生日那天,我精心編製了一個“心”形飾物,裏麵隻附了一句話:願意接受這顆真誠的心嗎?顫顫地寄出去之後,我差不多給嚇暈了。接下去的日子,便是在惶恐、忐忑、難堪等各種心態的折磨中度過的。那時才知道什麼叫度日如年。
收到她的來信,心一個勁兒地狂跳。她卻那麼平靜,她沒有退回那顆“心”,也沒有其它表示,隻是說:這是一顆疲憊的心,就讓它暫寄存在我這兒,去還是留,這還是個問題。下麵接著說:不要遇到一點小小的失意,就把它放大為整個世界,你的生命線上不僅僅係著你自己。好好活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