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回學校,我坐在車上,看到路邊沒有收好的高粱一片一片,我一下就想起了我母親,想到母親那腫了的一隻胳膊,我的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我從沒有暈車的習慣,獨有那次我暈車了,車上又放著滿文軍那首蕩氣回腸的“把愛都給了你,我把世界都給了你……”那首《懂你》,我的心裏翻江倒海的,我覺得我的五髒六腑都要碎了。
我要回報母親的如海的深情,但我知道,對於她給予我的恩情,我一輩子也報答不完的,每一個月寄的那一點點的錢,隻是一種表示,讓她知道:女兒懂得母親的付出,女兒在愛她、回報她如海的深情!那站台上穿白裙的女孩是我記憶中最美麗的百合花。
美麗的百合
□劉威
大四的時候,我認識了一位純潔美麗的女孩潔,那時她正在讀大二,是和我同係的“師妹”。
或許是緣分吧,我們經常在食堂、自習室或校園中的草坪碰到麵,而她經常穿的是一套白色的運動裝,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活潑起來像個男孩。慢慢的我們熟識了,便經常和她一起玩鬧,或是在月色如水的校園散步談心,和她坐在石凳上說起我們共同的家鄉和不同的童年故事。
慢慢的才發現外表活潑好動的她內心的情感是那麼的細膩,正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女孩,但是我卻一直沒敢表白我的心跡,因為她在我眼中是那樣的潔白無瑕,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是快樂無比的,哪怕是以友相待。
有一次,我們和幾個朋友一起去聽音樂會,回校的路上路過一個時裝店,於是我們便走了進去。裏麵的時裝款式很多,突然眼前一亮,我看到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靜然地掛在那裏,仿佛一束百合花,此刻我仿佛看到了潔穿著這樣一襲白裙站在我麵前,駐立了很久,我才說:“多麼漂亮的連衣裙,你們快來看呀,潔,你說是不是很漂亮?”此刻潔沉默著,那是默許。“嗨,你們說,如果潔穿上這件裙子,是不是特別漂亮?"我鼓起很大的勇氣才吐出了這句話。“是的,但是這件裙子三百多塊錢,太貴了,我們買不起。”朋友們都這樣說,而潔也帶著戀戀不舍的目光和我們一起走出了這家時裝店。
回寢室的路程大約隻需五分鍾,我很留戀這僅剩的五分鍾,故意放慢了腳步,走到潔的身邊,我已經能感覺到潔同時也放慢了腳步,但是我卻沒有勇氣說出那句我一直想說的話,走了十多步路,我們都沉默著,為了緩和這種氣氛,我對潔說:“潔,你穿上那件連衣裙,肯定特別好看,但是師兄卻無能為力送給你,希望有一天,我會看到你穿著它到師兄的家作客。”潔沉默了好久,說:“會的。”此時的我還有幾個月就要畢業了,回到我的家鄉——一個離北京很遠的城市。
臨畢業前的那段時間我一直忙於和老師、同學的告別以及好多繁雜的事,於是和潔在一起的時候很少了,有時碰上便聊幾句,更沒有機會一起出去玩,但是對她的感情卻越來越濃。
六月二十五日,係裏要召開一個我們離校前的話別晚會,聽說是潔主持,心裏很高興,突然我收到了潔的一封信,說讓我六月二十五日晚6:30在學校的草坪那等她。我好奇又激動,不知她在搞什麼名堂。
那天我準時到那卻發現潔穿著和時裝店裏一樣的一襲白色長裙,然而裙擺卻被草坪邊林蔭道上的樹枝掛開了,留下一條長長的裂口。而潔看到我的一刹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低聲說:“這是我準備了一個月的裙子。”我一時間不知所措,潔哭得很厲害。於是我掏出手絹遞給她,幫她捋好那幾綹被淚水弄濕的頭發,我真的很感動。“我一直在想象,想象你穿著這件白裙時的模樣。真好看……你是不是特意為我而穿上這件白裙的?……”我說著,並握住了她纖細的手,冰涼的手。她又哽咽起來:“我知道你喜歡我穿上它的模樣,所以用了一個月才把它做成,本來是想給你驚喜,可是現在它破了……”我輕輕地拍打著她的手,說:“這一天怎麼這麼遲才來到。我很快就要離開北京了。潔,你穿著這件白裙來到我麵前,我真高興,其實我一直沒有勇氣告訴你我喜歡你。”說著說著潔已偎依在了我的懷裏。“我還有兩天就離開北京了,你一定要穿上這件白裙去火車站送我,好嗎?現在去換上別的裙子,我等你。記住,晚會一定要主持得精彩。”那天晚上潔穿著一條淡黃色的裙子站在主持人的位置,在我眼中依然是那般美麗。
兩天以後,我踏上了南下的列車,在啟動的車箱中我看到潔穿著那件潔白的長裙站在站台上微笑地含著淚向我揮手……那是我記憶中最美麗的百合花。母親的信就如那彎彎的小橋連接在我們的心間
母親的信
□林旭永
母親的信就如那彎彎的小橋
連接在我們的心間
如果說別人的大學四年是絢爛的,我隻能說我這四載是充實的,我沒有別人風花雪月的纏綿往事,也沒有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有的隻是經過無盡跋涉而獲得各種榮耀和母親郵來的一封封厚厚的家書。
自從四年前來到這座大學後,母親的信就宛如一座彎彎的小橋飛架在母子的心間。
我特別喜歡細細地品讀母親的來信,一遍又一遍。不僅是因為母親那雋秀又大氣的好字,更是因為渴求能從中獲得一些令我深思的東西。這種願望由來已久。記得小時候,母親每次出差回來,我總會首先興高采烈地接過她的包又總能從中翻出一些糖果餅幹之類的東西,令我歡天喜地,每每這時,母親就會一邊憐愛地撫著我的頭,一邊搖搖頭與父親相視而笑……而每次母親的包都是脹鼓鼓的,一如現在她郵給我的信。
剛進大學的時候,由於來自小縣城,所以在同學中頗感自卑,而心也正如風中的風鈴,飄搖無助,還好母親的信如期而至,在她鼓勵期待的話語中,我很快地走過了那片令我迷惘的沼澤。
在以後的日子裏,我時刻都渴望著母親的來信。每次收到來信,我都會仔細地欣賞著母親為我精心挑選的郵票,品味感我至深的話語,慈祥的母親,長者的寬容,似乎把我引進了溫馨的家園,雖則遠隔千裏,那份家庭的溫暖卻宛在身邊。
生活中難免有跌跌撞撞的時候,我也不免產生過失意和困惑,這時候,隻有母親的信能撫去我心中的痛。母親的信如同她本人一般平靜樸實,然而平凡的話語,淺顯的敘述卻蘊含著不平凡的分量,雖不如《傅雷家書》中那般微言大義,但那份親切那份關愛卻不是其他的文字所能承載得了的。
我不是一個歡喜寫信的人,但母親的信卻會令我產生一種迫切的心情,令我不由得鋪開紙拿起筆,將內心的話傾訴於筆端。
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母親的來信已不似往昔的輕鬆,雖然母親可能已盡力掩飾,但我的心靈還是會莫名地為信中的一些字眼而顫動,鼻子感到一陣酸楚而心裏也會多一縷說不出來的憂傷。
母親寫信時有一個小小的習慣,就是會不經意地寫出十分詳細的收筆時間。這個曾被我一度忽略的細節,這些日子卻越來越刺痛我的心。近來的好幾封信寫的都是“寫於淩晨四點”,母親是個極講究作息時間的人啊?我不由得想像母親半夜起來給我回信的情景,潸然淚下,卻忘了思索母親失眠的原因。
剛上大學時,父母還是滿頭青絲。可有次回家時,卻突然發現他們都蒼老了許多,頭發也漸有了斑白,鄰居偷偷地告訴我:這些年父母都很累,從早到晚都是忙碌的。於是我明白,我對母親還是知之太少啊,也終於明白了兒時母親那脹鼓鼓的包裏,容納的為什麼不僅僅是糖果和玩具。
直到另一天,我又收到一封家書,卻是父親寫來的。我急急地拆開信,一見是母親病重,我沒待看完就六神無主風塵仆仆地往家裏趕,可到了病房門口時,一路上發瘋發狂般想見到母親的我卻遲遲不忍推開那扇門,盡管我已得知母親度過了危險期。好久好久後我走進了病房,母親此時已在熟睡,我蒙朧的淚眼裏,隻有母親那蒼白而消瘦的臉龐,和她枕邊一疊厚厚的信,其中既有我的回信,也有母親病重期間寫的卻尚未郵出的信……原來就連在那麼艱難的時候,母親也無時無刻不掛念著我啊!
回家的路上,父親告訴我,母親得知他瞞著自己把病情告訴我時,幾十年來從未和父親紅過臉的她卻第一次對著父親大發脾氣,怕影響了我的學業,耽誤了我的時間……我聽著聽著就又忍不住熱淚流淌:傻媽媽啊,兒子的學業就算再成功,又怎及您二十餘年來為我的奔波操勞?兒子的時間再緊,但就算一千年一萬年又何嚐不願為您花費?天下的母親似乎都一樣,她們總是為自己想得太少卻為兒女們考慮得太多太多!
如今,我依然能經常收到母親的信,我很慶幸沒有經曆那份“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的哀痛,所以我倍加珍惜和母親的點點滴滴,我的一切不能缺少她。我是想好好看一看生命的樣子,我是想多體會一點甜酸苦辣的生命道路,我是想用別人的人生豐富擴大自己的人生。
燦爛一笑
□白玲玲
好多年前,我在下班的路上看到遠處有個騎車的女人,正奮力朝我所在的方向騎來。因為她伏在車上的姿勢特別,半是好奇半是解謎,我索性站在馬路邊等她。
我幾乎是直截了當地迎著女人在打量。我和她目光相對的時候,不由得心裏一緊,我害怕看到女人這樣的一張臉。她可以憔悴,但不可以過早放棄美麗;她可以消瘦,但不可以一概抹去風韻;她可以衣衫儉樸,但不應該與時間隔出太遠的距離;她可以沒有功名地位權力金錢,但她可以好好地做她的女人,平靜安穩。女人就是美麗,溫暖,依賴,平和……就是一個完整的家。
她的模樣把我的心刺得好痛。她的麵孔太硬了,屬於早就不會笑、一點也笑不出的堅硬。經曆多少苦難才能把皮膚磨得溝壑縱橫,才能僅僅給自己留下一副支撐生活的骨架?還有她奮力騎車的姿勢。女人不該像一個板車工,臉上沁著汗,頭發淩亂卻顧不得伸手捋一下,肩胛高高聳著,拚得所有韌帶都掙開了,簡直讓人流得下淚來。
我並沒有對她不禮貌,我的憐惜的表情還是惹怒了她。她回擊我的眼神讓我想到保護幼崽臨界發瘋的老貓。
敏感的女人會多吃很多苦,要承受兩倍的壓力。生活在困苦中的女人,第一位要做的該是將敏感狠狠磨掉,麻木不知比敏感好過多少倍。
我的憐惜還不如我的震撼來得強烈。
她困苦卻依然敏感。她敏感仍不肯放棄自尊。她的自尊就是她的反抗。我在她身上看不出絲毫媚態,倒是女人天性的傲氣和高貴使我欽佩。要知道擺在所有女人麵前的路大體相同,我們麵前的其實都是羊腸小徑,狹窄梗塞,庸俗勢利,不會出現什麼大路通天直奔天堂的奇跡。
我曆來欽佩在苦海中苦苦支撐的女人。我注視著她,我是想好好看一看生命的樣子,我是想多體會一點甜酸苦辣的生命道路,我是想用別人的人生豐富擴大自己的人生。
如果她還能保留一絲笑容,那簡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完美了。
這時候,我在她斑駁的自行車後架上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如花似玉的年齡,如花似玉的笑容,本來就易於叫人感動。女孩還有一雙無憂無慮的眼睛,天真清純絕少汙染。她肩上掛著大大的書包,和普通中學生沒任何兩樣。惟一區別是懷裏抱著一對拐杖,白碴碴的木頭讓我不敢往她的腿上看。
女孩散散漫漫地看著街景。不知出於何故,伸手摟住母親的腰,把頭全心全意地放在母親的背上。她把這些小動作做得自然而然。
母親回過頭,燦爛地對女兒一笑。接下,用力蹬她的車。
我一愣,僵住了,不知如何處理情緒。每當我為一件事一個人一種情境打動卻又無力表達,我總是心裏酸酸的,鼻子酸酸的,想哭,又哭不出來,兀自忍受著情緒的折磨。
幸福和痛苦是兩種極端的生命形式,生命的兩點間的奔波起始,又以兩點間距離的消失告終。女人就是連接兩點的那條絲帶,那條血脈,那個竭盡全力的二傳手:收回痛苦,輸出血液。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女人能成為母親。隻有女人才能成為母親。
我在她們母女騎過去的方向裏看到一輪習以為常的落日。黃昏消褪了它初升的清新豔麗,消褪了正午的耀眼燦爛,消褪了午後的慵懶疲憊,隻剩下一團溫溫暖暖、沒有濃烈沒有躁動的玫瑰色,一片安靜美麗的紅暈。細心端詳這樣的玫瑰紅這樣的美麗,嘴角浮出似有似無的一絲微笑,與人生非常合適。
我不能說,我珍藏了近10年的這片小景照亮了我的一生,但我的一生的確因此而照亮。向人生縱深地帶跋涉久了,自會感覺孤寒中一捧毛茸茸的燭火的可貴。常常是在孤獨絕望的心境下,回頭望一望那母女倆,仿佛就歇了歇擔子換了換肩,又能把很長又很短的路盡心盡職地走下去。一生能不悔做女人做母親,我已很知足了。如果再能多一點像那對母女般的幸福,我的日子算得上奢侈了。為了愛情花開不敗,她流了太多的淚受了太多的苦,雖然最終也沒有結果,但她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