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堅持離婚,母親用那隻發抖的左手,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當然,父親不會要我的,他奪走了董流蘇的撫養權,還走到我麵前,在躺在地上的母親麵前,很有準備的把我詆毀的體無完膚。
“野丫頭,你的母親不幹不淨,你也跟著如此,怪不得不像我,原來是這樣!你也懂事了,我要你記住,我們從此斷絕父女關係,以後過的好也好,不好也罷,請你不要來見我,我養不起你這樣不明身份的野孩子。”
臉部的五官全腫的母親,此刻沒有眼淚,她蹲在沙發那裏,居然沒有辯解。
十一歲還不到的我,跪在母親的懷裏,說,爸爸,不要我了!我們走吧!於是,母親站起來,抱起沉重的我,永遠的離開了父親和那個忽隱忽現的家。也許,生父的意思是,想要我這個野孩子會跪在他麵前,祈求可以留下,我沒有,不是恨,不是怨,隻是不懂。
我有時候真得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是太過普通的自己,叫那個我一直默默喜歡著的生父,不要我,遺棄我的。所以在我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日子裏,我不會很主動問起母親,那個恐怖片裏,究竟是為了什麼?我隻知道,我是個野孩子,但是我卻連它的深層意思都還不清楚。
我和母親在我的學校附近租了間不到十平米的房子,連做飯洗衣廁所都是公用的那種。一直以來,我都沒變,我還是那個用盡一切智慧去念書和做功課的董衍,不,這個名字,現在不存在了,我的身份證上,寫的是單字“衍”。沒有父親的時候,我不覺得不習慣,也不吵鬧著要求母親給我講講那個她憋在心裏的故事。
幾年裏,母親的變化很大。她迷上了吸煙,還每天見不同的男人,隻是那台為我準備考學用的電腦,她再也沒有動過。我沒有參與過母親執意相親的事,她的事情也從來不會跟我提及,我隻知道吃完她做的飯後,洗臉刷牙然後拚命功課,這是母親跟我說的,寶貝,你要努力,將來一定要成為媽媽的支柱!媽就靠你了!就因為每次看到夜裏偷偷哭泣的母親,無盡的欲望頻繁侵蝕我的周身,我不願去安慰她,我隻明白將來的衍是可以保護好母親的,為之努力,就是我當時暢想過的一片繁華之地。
可是後來,母親還是很傷心的向我提出了她要再婚的想法,我沒有阻攔,她說,我那個繼父是在湖南株洲的一個房地產老板,她可能不久之後會去湖南生活了,她問我,你要跟媽媽去嗎?我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去的,我雖然沒有父親,但也絕對不會乞求陌生人做我的父親,我無法接受。不過,我跟母親是這樣說的,“媽媽,我還要繼續在這裏完成學業,我要考上清華北大,我還要永遠保護媽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母親抱著我說,寶貝,如果,你說不要去的話,媽媽會聽話的,看到你這麼堅強,媽媽很高興。我女兒長大了!那一夜,我失眠了,其實是害怕要走的媽媽從此會不要我不愛我了,盡管如此,我還是不願意寄人籬下的生活,當然,關鍵是我想要母親永久幸福,拋開對我的依戀。
母親買了去湖南的機票,是我陪她去的,這是母親從離開那個家之後,唯一臉上有笑容的時候。我突然問了母親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真得幸福嗎?媽媽?母親還是抱住我,她很聰明的把話題引開,她說,你這個胡爸爸,很有錢的,在株洲算是個商界名流,所以,媽媽會幸福的,這樣,在董劍那裏,我也可以抬頭做人了。此刻,我感受力不差,母親是因為滿足虛榮嗎?
母親走後,我的商行卡裏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四位數字,電話裏,母親說那是給我交學費和生活用的。我收下了。繼父的錢,我哪有不要的道理,畢竟是隔層沙漠的親人嘛!再後來,就是我一個人住在了這個房間裏,突然這房變得寬闊了許多,心也冷清了許多,那年,我剛剛十九歲,正讀高三。
在昭華五中,我常常會看著一個人發呆,她就是董流蘇,她在讀高三。每次不完全的接觸裏,是我故意走進惹下的禍,那刻,我明白,打翻的飯菜是我故意的,而她完全不記得我,卻不是她故意的,而是我們沒有共同的父母親來孝敬,所以會不熟。跟在我身後的男孩子水白,會連連的低頭道歉,董很明媚的眼睛眨了眨,沒有關係,下次注意吧,同學。
“衍,你知道那個女孩子是誰嗎?”
“噢,……不……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