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父親(1 / 1)

就在父親的工作很穩定之後,母親還是沒有想到,父親會在晚餐前,向她求婚。這是母親為父親流過的第二次眼淚。她收下訂婚戒指的那刻,她突然覺得這些年,她做的那些事情都隻是為了一個詞彙,那就是愛情。隻是她沒有一個合適的時間去想明白,這個關係很鐵的男人,究竟怎麼會讓自己付出青春,而不覺自傷的。

在結婚典禮上,母親覺得這一生會很值得,他找到了那個遲來的愛情,父親也很滿足,不顧一切的要與眼前這個女人一起完結生命。婚姻後,他們很少吵架,一方在事業上遇上麻煩了,另一個人總是不顧及是上班時間,很體貼細致的“出謀劃策”,並最終達成一致,而後問題解決。這樣模範的家庭,其實就是用各自的那份執著來維護的,很簡單,不複雜,隻要願意付出的話。

後來的一份驚喜,是女兒董流蘇的出世。父親愛這個女兒遠勝過愛這個世界,這是他跟母親說過的話,母親很得意,他們三個人就這樣奇妙的被拴在一起了,當時,我還未有投胎做人的機會,否則我是絕不會罷休的。

一年之後,就到了所有人都追悔莫及的時候了。也就是父親一夜未歸之後,母親隱忍,父親心不在焉,婚姻生活儼然一片散沙。母親想到這些,不痛是假的,可痛還將繼續,毫不退縮,可父親又能好過到哪裏去。

董流蘇是在這場鬧劇裏,一天天長大了,在她兩歲的生日時候,是個新開始,同樣也隻不過是所有結束的前兆。父親和母親是一年多來,第一次倆人為一塊吃頓晚餐而忙前忙後的買菜、炒菜、擺碗筷、盛飯。也許,天下沒有一個父母親會為難自己的骨肉,所以董流蘇其實蠻幸運的,愛字,完全可以在磨折的時候顯現和弄潮,晚飯之後,他們雖沒有過多交流的語言,除了些家長裏短,還是很美妙的享受了夜色帶給人們的幽怨和不甘。母親每次想到這裏,就會觸電般的難以自拔。

父親在並非故意的和某女的會麵裏,談過理想,也談過母親,他說他對我母親的愧疚和愛是同時催生出來的,某女也會意了,並談到不久之後便會離開這個城市。但這個約會在被剛剛在工作和客戶談事的母親,撞了個現成之後,母親終於明了了,父親是和誰上的床。當離婚的戰火再次燃起後,我在這刻,在抗爭裏,很自然又極其意外的闖進了現世。那張離婚協議終究還是被母親親手撕毀了,母親是個迫於麵子的人,她真的不能夠再次容忍她無聲的侵奪自己的愛人,這個人還是她一直傾心的表姐,但是,惡毒的我,將她最難耐的怨憤都一齊趕入心髒裏,叫那些太過於假的歡顏,躍然麵上,對長輩陪笑,對表姐依然不翻臉。

後來,就是我,就是我,親手毀滅了一個本來就忽隱忽現的婚姻,我是罪人!

隱忍是無邊的,悔恨也是無邊的,兩個人的生活就是靠著這樣的理由繼續存在在一張床上的。父親工作很忙,母親為照顧我和董流蘇就自願辭職了。也許很難想象,這種婚姻持續了十年之久,董流蘇和我都在漸漸成長,董流蘇比我大兩歲,能歌善舞,優秀的成績,還包括那張招人疼的標致的臉蛋,真得很討父母的歡心。而我,眼為所見,很普通的一個孩子,很理智的一張臉,連動作和語言都很木訥。

在父親下班的時候,十三歲的董流蘇就知道遞上熱毛巾和煙草,父親高興接過之後,她還要討上一句,爸爸,隻許一根噢。她還會在我麵前提起,父親的胡子真的很紮人。我沒有嚐試過,所以無法感覺,隻能幻想,我一直都幻想,用自己欺騙自己的方式來愛這個父親,愛父親身上傳遞過來的煙草味道,那是種淡淡的香味。

在家無聊的母親有些迷戀剛剛時興的網絡,這也是她用來消磨時間和等待回家丈夫的一種方式。看似平靜的生活,是不是可以瞬間無情翻臉的。

一天晚上,剛洗完澡的父親,睡不著,看到去哄我們睡覺的母親打開後忘記關閉的電子郵件,上麵是一個署名為“深愛你”的人發來的郵件。父親一字一句的讀著,在幾經崩潰的腦神經裏,他終於意識到,原來這個女人對他不忠!他把所有的郵件都翻個遍,最初的一封郵件是在十年之前,父親算了算是我出生之前的幾天裏,來來回回發了七八封。父親隻是讀了那些信件的寫的高潮部分,他頓時聯想到我,也聯想到這些年來的生活狀態,他自以為自己被狠毒的母親戴了十年的綠帽子,所以這個男人,終於爆發出來,在我和董流蘇的麵前把母親打得不成人形。

那是我活到現在唯一覺得置身在恐怖片裏的感覺,所以我從此沒有到電影院裏關注過一場恐怖片,不是害怕,而是不想離悲劇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