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4

疑點追蹤法

(一)

清朝末年,浙江有張三和周生兩個商人,他倆是很要好的朋友。有一次,他倆商量好到湖北江陵去做一趟生意。兩人雇了一條船,同船主約定好第二天清早開船。

翌日,天剛亮,張三的妻子張王氏就起來給張三做好飯,收拾好行李。張三吃了早飯,帶著行李,走出家門。

張三先到船上,因為天色尚早,就和衣在船上睡了。船主鄭為利,知道張三身上帶了不少錢財,起了歹心,他瞅瞅四周,灰蒙蒙,靜靜悄悄,沒有人走動,沒有船隻來往,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船劃到僻靜的地方,將張三淹死,然後又回到原處假裝熟睡。

周生來到船上,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張三的影子,就同船主鄭為利一起去他家催促。

鄭為利顯出很熱情的樣子,到了張三家門前,敲了敲門,喊道:“三娘子,三娘子。”

張王氏忙出來開門,一看是船主和周生,問他們有什麼事。

鄭為利說:“三娘子,三郎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還不來,等著他開船呢!”

“他早就離開家了,怎麼還沒上船呢?”張王氏有些心慌,像是問鄭為利,又像是自己在推測,“能出什麼事呢?”

“這我不知道,不知道。”鄭為利囁嚅著。周生十分詫異,他與張王氏分頭尋找了三天,毫無張三的蹤影。

周生怕連累到自己,便寫了個呈子,稟報縣衙。縣官把周生、鄭為利和張王氏傳到縣衙。經過幾次審問,毫無結果。縣官一會兒懷疑周生與張王氏私通,共謀害死了張三;一會兒又懷疑鄭為利謀財害命。可又始終找不到證據,最後,隻好糊裏糊塗地把他們推出縣衙。這個案子雖然牽扯到一條人命,也隻好不了了之。

後來,來了一位姓楊的新縣官,據說很會判斷疑難案件。張王氏找到周生,懇求他再寫一份呈子,把張三失蹤那天周生如何後到船上,又如何與船主一起去張三家的詳細情況複述了一遍,報到縣衙。楊縣官看過後,著手審理此案。

他翻閱案卷,苦苦思考,竟找到了作案人留下的蛛絲馬跡。他興奮得一拳擊在自己的手心裏,自言自語地說:“對,一語道破,破綻就在這裏!”原來他分析了船主鄭為利去張三家時說的話,他喊“三娘子,三娘子”,可見他早知道屋裏沒有張三。待把鄭為利押來一審,鄭為利果然認罪了。

楊縣官之所以能根據一句話就能斷定鄭為利有罪,是因為他抓住了“三娘子”三個字裏的疑點,並由此追溯分析了案件的起始經過。像這樣發現一個疑點並由這個疑點擴展開去分析問題的來龍去脈的動腦思考方法叫做疑點追蹤法。

(二)

在進行疑點追蹤法時,應當注意的是:

第一,發現疑點,不能輕易放過。

程戡在處州(今浙江麗水)做官時,當地老百姓中有兩家人私仇很深。一天,一家的幾個兒子對他們的母親說:“母親年老多病,恐怕不會活很久了,請求用您的死來報家仇。”於是他們把母親殺死,把屍首放到仇人家的門口,然後到官府告仇人殺母。對於這件事,仇人一時無法辯白。程戡表示懷疑,而他手下的官員都說沒什麼可懷疑的。程戡對他們說:“殺了人卻把屍首放在自己家門口,這不令人懷疑嗎?”他就自己審理這個案子,終於弄清了內幕詳情,那幾個兒子不得不認罪伏法。

程戡破案,關鍵就在於他發現了疑點(殺了人卻把屍首放在自己家門口)而不放過,並緊緊抓住了,追查下去,案情才水落石出的。

第二,疑點的提出應該合情合理。合理是提出疑點的根據和理由。

山東單縣有個農民在田裏幹活兒,他的妻子給他送飯,他吃飯後竟死了。公公以此認為是媳婦故意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就到官府告發了她。媳婦經不起鞭打的痛苦而屈招了。從此,當地天旱久不下雨。許襄毅當時到山東做官,聽說單縣久旱不雨,就親自到單縣,對獄中的囚犯普遍進行了複審。當查到那個媳婦的案子時,他說:“夫婦終身廝守,這是一般人最好的願望。用毒藥殺人,是各種計謀中最隱秘的,哪有自己去地裏送飯而自己在飯裏下毒的人呢?”他詢問那媳婦當時送的什麼飯食,走過哪條路。媳婦說:“送的是魚湯米飯,路上經過一片荊條林,沒有什麼異常的。”許襄毅就照那媳婦說的,買魚做飯,然後把荊花放在魚湯米飯中,試著喂給豬狗吃,結果豬狗吃了沒有不死的。這一來,那媳婦的冤情大白了。

因為有冤情,所以老天久旱不雨,當然是迷信的說法。但他提出疑點的理由卻是十分充分的,是合情合理的,所以破此案就容易了。

第三,提出疑點,不論它理由多麼充足,但畢竟還是疑點,因此,必須在思考過程中考慮怎樣才能找到充分的證據。

古時,一個叫齊也強的農民在山間小路上走著,當他走到三岔路口時,覺得口渴得很。這時,正巧從後麵趕上來一個小和尚,齊也強看見和尚腰間掛著個水葫蘆,便懇求要點水喝。

和尚心地善良,忙從腰間摘下水葫蘆遞過去,齊也強喝完水,把水葫蘆還給和尚。和尚剛要趕路,卻被齊也強攔住:“小師傅,你去哪裏?”

和尚答道:“我出家三年,官府剛剛發給我‘度牒’,我是到江寧縣化緣去。”

聽了和尚的話,齊也強頓時萌生出一個惡毒的念頭。他想,農民種地太苦,不如出家也當個和尚,殺掉這個和尚,自己冒名頂替,幹脆也去化緣。想到這裏,齊也強趁小和尚不備,將他砍死後拿走和尚的“度牒”,求人剃個光頭冒充起和尚來。

此案很快傳到縣衙,縣令張詠接到報案。

一天,齊也強來到江寧縣,向張縣令遞上“度牒”,申請發給他化緣的證明。張縣令看過“度牒”,目光忽然在齊也強的腦袋上停住了,發現他頭上有紮頭巾的痕跡,便問:“和尚是從不紮頭巾的,你頭上為什麼有紮頭巾的痕跡?”

“這……”

這時,張縣令大喝一聲:“好一個殺人犯,竟自投羅網了,來人,把他捆起來,押進死牢待審!”

張縣令的證據是十分充足的。後來,齊也強不得不將實情一一說出,服了罪。由此可見,光有疑點不行,必須要有懷疑的根據才有說服力。

察顏觀色法

(一)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法國的城市索姆被德國和法國分別占領,分成了兩半。同一城市的居民雖然被分界線隔開,但來往依然不斷,戰鬥間歇中,德占區和法占區的居民紛紛越過分界線去探望居住在另一邊的朋友和親戚,或者購買些生活用品。

在這些來往的人們中,有一個婦女引起反間諜人員的注意。她幾乎每天都要穿過分界線,從德占區走到法占區去看望她生病的弟弟,由於她穿越分界線的次數過於頻繁,以至防線的雙方守護人員都認識了她。法國反間諜人員對她這樣頻繁來往於兩方感到迷惑不解,便懷疑她抱有什麼其他目的。

但是,法國反間諜人員找不出她的任何破綻。每一次經過防線接受檢查時,都找不出她一點可疑之處,她同一般的婦女一樣,總是攜帶一些諸如雞蛋、麵包或者針線一類日常生活必需品;到法占區的弟弟家後,她也呆不了很長時間就離開。總之,她與所有穿越分界線的其他居民別無兩樣,不像個抱有特殊目的的危險人物。

但是,老練的法國反間諜人員始終不放鬆對她的警惕。

一天,她又像往常一樣從法占區弟弟家返回,提著籃子來到分界線的檢查站。一位反間諜人員上前檢查。由於常來常往,兩個人已經很熟了,反間諜人員邊與她談話,邊檢查籃子裏的東西。

籃子裏仍然同往常一樣裝滿了食品——一大堆熟雞蛋和幾個大塊麵包。法國反間諜人員漫不經心地問這位婦女一些諸如氣候等慣常詢問的問題,而手卻不停地擺弄籃子裏的東西,眼睛則注視著婦女的表情有什麼變化。

他從籃子裏拿起一隻雞蛋,玩弄半天,順手往上一拋然後用手接住,這樣一個並非有意的小遊戲卻讓這婦女麵有異樣。

機敏的法國人看到了這一變化,於是他繼續拋雞蛋,雞蛋被拋得越來越高,似乎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個粉碎。旁邊的人都對這法國人大惑不解。

隻有這位法國人看到:雞蛋拋得越高,婦女越緊張,她滿臉通紅,神色慌張。莫非這雞蛋中有什麼名堂?

他停下來仔細檢查雞蛋,但找不到任何破綻。蛋殼上沒有任何記號和裂紋。但這個婦女何至於這樣慌張呢?

於是,他敲開雞蛋,小心仔細地剝去雞蛋殼,問題出來了:蛋清上標有小小的符號和字。

經放大和破譯之後才知道,這蛋清上小小的符號和字跡,標出了法國各支部隊的駐紮區域,法軍的全部防線都在這一個個雞蛋裏!

原來,這是德國的一個天才發明的,用醋酸在蛋殼上寫字,等醋酸幹後再煮雞蛋,這些字就會被吸收,穿過蛋殼印在煮熟的蛋清上,而蛋殼上卻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別說肉眼,即使顯微鏡也看不出來。

可是機敏的法國人卻通過察顏觀色,看出那婦女的反常表現,終於識破這一計謀。那個婦女後來以間諜罪被處決。這個法國人所用的思考問題的方法就是察顏觀色法。

通過察顏觀色,發現問題進行思考,從中找到解決問題的妙法。察顏觀色有兩種解釋:一種是消極的,是指一些人的見風使舵。一種是積極的,是指通過對一個人的麵部表情的觀察,從而了解這個人的心理,幫助自己製定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案。這裏所使用的察顏觀色,便是積極意義的。

長州尤翁開了三個典當鋪。有一年年底,忽聽門外一片喧鬧聲,出門一看,是位窮鄰居。站櫃台的夥計對尤翁說:“他將衣服壓了錢,今天空手來取,不給他就破口大罵,有這樣不講理的嗎?”那人氣勢洶洶,渾然不覺理虧,瞧也不瞧他們,隻是嚷道:“還我衣物來!還我衣物來!”尤翁從容地對他說:“我明白你的意圖,不過是為了度年關。多年鄰居了,這種小事,值得一爭嗎?”那個鄰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臉紅紅的。尤翁命店員找出他的典物,共有衣物蚊帳四五件。尤翁指著棉襖說:“這件衣服抗寒不能少。”又指著道袍說:“這件算我給你拜年用,其他東西現在不急用,可以留在這裏。”那人拿到兩件衣服,滿臉歉意,感謝萬分,立刻離去。

當天晚上,這位窮漢死在別人家裏。原來此人同那家人打了一年多官司,因負債太多不想活了。他先服了毒藥,知道尤家富貴,想敲一筆錢,不想尤翁那樣待他,便不好意思再鬧下去,就轉移到那一家了。

事後有人問尤翁,為什麼能預先知情而容忍他。尤翁回答道:“凡無理來挑釁的人,一定有依仗。這位鄰居平時不是無賴之輩,他欠人債,到了年關熬不過去,隻是想以死銷債,敲我錢財罷了。我善待他,他能知羞道謝,便不是真與我有仇,不過是故意尋鬧。如果在這件小事上不忍耐,災禍就會立刻降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