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刊辭》中,他這樣寫道:

合數十萬年齡懸殊趨向各異的男女青年於含混的“中學生”一名詞之下,而除學校本身以外,未聞有人從旁關心於其近況與前途,一任其彷徨於紛叉的歧路,饑渴於寥廓的荒原,這不可謂非國內的一件怪事和憾事了。

我們是有感於此而奮起的。願借本誌對全國數十萬的中學生諸君,有所貢獻。本誌的使命是:替中學生諸君補校課的不足;供給多方的趣味與知識;指導前途;解答疑問;且作便利的發表機關。

啼聲新試,頭角何如?今當誕生之辰,敢望大家樂於養護,給以祝福!

十幾年的《中學生》,遵照當初的目標使命,一期一期地辦下來,不曾懈怠。主編夏丏尊和編輯葉聖陶他們,且編且寫。講知識,強調趣味,注重啟發,照顧對象的理解能力;談人生,態度平等,坦誠相待,做青年人可以交心的朋友。“好懂、好看”。當時的中學生讀者評價雜誌說,“讀了這期等下期”,“不用別人督促,自覺自願地走進這第二課堂”。

而每期上萬份,到抗戰前夕累計印數近百萬,如此大的發行量,證明雜誌同樣獲得了很好的出版經濟效益。

《中學生》可看成是開明書店出版物特點的一個縮影。舉凡語文、史地、科學、文藝等各種有益於青年身心健康成長,有利於他們今後生活能力提高的知識內容,都是《中學生》樂於刊載的。而這些,也正是開明書店的主要出書範圍。夏丏尊從事出版後,曾提出一個著名的教育觀點——受教材不等於受教育。

他認為,學生受教育的目的,是為了培養生活和工作所必需的各種基本能力,各種教材——各種課程的教科書隻是培養能力的材料;若隻是囫圇吞棗地記住了這些材料而忘記了提高能力這個目的,就跟“買櫝還珠”同樣愚蠢。他希望青年學生要自覺從各種課程中攝取身心上的能力,而且普遍學習所有的科目而不要有所偏頗。

在這一觀點統率下,開明出版物呈現出既圍繞著教育中心主題,同時又學科門類豐富多彩,既專門又綜合的特點。

出版是主觀色彩很強的文化生產活動。夏丏尊之於開明的影響,除了他的教育思想在出版物中直接投射外,他的處事風格和人格魅力同樣形成張力,在開明凝聚成一種集體作風。夏丏尊做事平實穩重,與章錫琛的精明果敢形成互補。但在出版認真、不肯馬虎苟且方麵,章夏二人又有許多共同之處。

夏丏尊是一個謙謙君子,不事浮誇,在看似平凡平實的背後,其實正包孕著一股強烈的理想情懷和一顆熾熱的愛人之心,因而也就特別有凝聚力——在社內則氤氳為風氣,形成一種被時人和後人稱為“開明風”的企業文化和企業精神,在社外則常被作者和讀者提及和懷念。這樣的教育出版家,談不上有多少轟轟烈烈,但他和他事業的影響力,卻持久而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