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回營地。”
夜晚的前線營地好似更加熱鬧,由於白天的一場大捷,讓軍隊氣氛明顯活躍了不少。營地周圍布滿了偵查守衛,有專門的軍隊法師輪換監視敵情,所以不用擔心戰鬥會突如其來。現在正臨發放食物的時間,皇子早就下令可以前去濕地打獵來豐富晚餐,現在這裏雖然篝火通明,但隻有一小部分士兵還在這裏。
嘉文拒絕了士兵的幫助,親自搬來了幾塊木頭和幹草。把木頭斜豎起來靠在一起,幹草放在下麵,搭建起了一個小型篝火堆。
“謝謝。”幾粒火苗落入了柴堆中,中間的幹草很快燃燒了起來。嘉文微笑向著好心的法師揮手致謝,這個年輕女孩緊張地握著法杖彎腰回禮。
“這個是該……”他把魚鮮從武器上弄了下來,然後愣在了那裏。
打獵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他努力一下的話,把獵物圍滿火堆都不成問題。可是如何把血淋淋的肉塊變成可口的美味就實在讓他不知從何下手了。
“如果可以的話,就把它們交給我吧。”希瓦娜正在把赤紅色的手甲卸下來,放在身旁的石頭上。露出了和普通女孩沒有多大區別的雙手,唯一的不同就是布滿了暗紫色的野性紋路。
“哦?你會做這個?”嘉文不由得有點高興,同時也有些意外,希瓦娜作為他的女侍從已經很久了,並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一類東西。
“在您還未見到我的時候,”希瓦娜熟練地拿起匕首,從側麵剖開魚的肚子,將內髒取出扔在一邊。“我失去了母親的那段時間。”
嘉文沒有插話,輕輕褪下象征王室的盔冠,也和手甲放在一起,黑色頭發整齊地梳在後頭。一隻變異野兔已經足夠他們食用了,他就用了另一隻從後勤軍官那邊換來了一塊幹淨的絨布,緩緩擦拭著長戟。
“捕獵是我唯一的選擇,”希瓦娜把匕首反握,開始從尾巴往上刮下魚鱗,有些刺耳的沙沙聲響起。
“經常餓著麼?”嘉文頓了一下,他記得那時候見到的女孩雖然眼神倔強,但是很瘦弱。
“嗯。”希瓦娜點了點頭,撿起一根細木棍撥動著木頭,從去鱗的草魚嘴裏穿插過去,架在了火堆上。
“我的血脈還未覺醒,有人會從灶膛裏施舍一點火星,那兩晚我才可以把獵物變成食物,否則就隻能餓著。不過很少有人願意這樣做,”希瓦娜淡淡地說,隨後迅速地掃視了周圍又收回目光,和她對視過的人動作都有些僵硬。“絕大部分人……都很害怕我。”
並不是獵物不足,而是沒辦法弄熟它們。嘉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希瓦娜在緊促地忙碌著,重新處理起那隻野兔,火光映照著她的臉頰,眼睛灼亮。
他並不是很了解希瓦娜的過去,但他能知道平時一直很緘默的半龍少女說了這麼多話,其實是在委婉地告訴他,自己從未嗜血過,雖然做到這點要非比尋常的毅力來忍耐饑餓。
這有些顛覆了他對少女的印象。嘉文沉默地摩挲著阿塔瑪之戟上的刀劍劃痕,如同這把武器的來曆一般,他生來就是被當做繼承人培養。住處是華麗的皇宮,身邊是忠誠勇武的護衛,教授武技的老師也是頂尖好手,盡管學習和訓練相當累人,但為食物發愁隻是個笑話。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空曠破落的房屋……無邊的饑餓和寒冷……恐懼或者憤怒的鄰人……遠處傳來不知名野獸的嚎叫,少女小心翼翼地保護著最後一縷火苗,咬緊牙關如同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
“抱歉。”嘉文輕聲說了一句。
“母親告訴過我,要克製自己的本能欲望,不然那隻是野獸。”希瓦娜搖了搖頭,“您救了我一命,有權利要求我做任何事,即便是死亡。”
“天空之龍是個孤傲的種族,人類能吸引他們的隻有美麗無瑕的心靈。”嘉文無視了少女後半句話,把長戟放在一邊,從腰間拿出了那張羊皮地圖。
“這裏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他指著莫格羅恩關口上方的一點,紅色的標記十分顯眼,位於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之間,稍微偏向諾克薩斯。“離營地隻有一個半日夜的行程,我們占領那裏後,會有聯盟的法師們來到這兒建造學院,召集大陸所有的勇士共同抵製諾克薩斯勢力的戰爭行徑。”
火堆上的獵物已經嗞嗞的冒著油花,她將魚和野兔全都翻了一圈,又撒了一點隨手采摘的植物佐料和行軍所帶的食鹽。做完這一切後希瓦娜看著他手上的地圖沒有說話。
“別人害怕你,隻是不了解你。接下來會有很多場戰爭能讓他們了解你,害怕會變成尊敬和信賴。”他認真地說,“無論如何戰爭都將要結束了,到時候我還活著的話就一起去你的故鄉看一看吧……”嘉文眼睛裏泛起了迷霧,然後一下子散去了,他意識到自己話語中的歧義,不由得尷尬起來,“……我的意思是去祭拜一下你的母親,她的善良知性稱得上德瑪西亞的楷模,”
“嗯。”希瓦娜小聲地應了一聲,隨即回過頭繼續盯著火堆,臉被照的微微有些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