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保育院義演:一九三八年下期,一戰地兒童保育院遷來樂山,我課餘常到保育院看望院中兒童,認識了院長,談起院裏經費困難,起意設法幫助,經與前同去衡山宣傳隊同學商議,恰好得知哲教係陳顯侗等同學籌組峨眉劇社,遂與聯係共同為兒童保育院義演,演出場台在公園中山堂,這在樂山也是一次空前盛舉。我們衡山原班人馬把前在衡山演出節目重搬上台,峨眉劇社雖是成立後首次演出,但他們前台後台人才濟濟,實力雄厚,一炮打響,保育院得義演經濟資助,劇社則演出了信心,演出了聲譽。
出版公園壁報:學校複課後,同學們課外活動也活躍起來,陳尚文、端木正、項英傑等同學發起成立“武大新聞研究社”,參加同學文、理、法、工各院都有,其中女同學有丁婉頤、陳慶紋、曾明安、葉瓊等。主要活動出版壁報,複見文廟壁報日多,遂把壁報從校園轉移到社會,向社會民眾進行時事宣傳,在公園入口處設專欄,出版“武大新聞社壁報”,以新聞簡報形式,報道抗戰消息為主,兼及群眾關心的地方新聞,每周出版一期,材料來源除官方報紙外,還有新華日報,也都如實報道。記憶中新聞社丁婉頤任總務,張大桂任文書,我任事務,承擔壁報編輯、抄寫出版工作主要有端木正、項英傑、蔣煥文等,其中端木正出力最多,社務實際張大桂做得多。公園壁報出版受到社會眾多觀眾的歡迎,也惹起官方的注意,視為異端,不久就藉口壁報刊登揭露兒童保育院發生反院方貪汙風潮,官方抓捕院中老師一則地方新聞,是危害社會安定(這篇新聞報道稿是我寫的),縣長劉芳親自傳訊張大桂、端木正、項英傑和我等幾人,勒令壁報停刊。
公園壁報停刊後,新聞研究社又與文教館合作編印出版《教戰》刊物,取義“不教民戰,是謂棄之”,對民眾進行抗戰宣傳,實務工作張大桂,編輯寫稿項英傑,端木正負責最多。
樂山大轟炸的一九三九年暑假,我與唐宏鎔、方錦、陳鴻彥、鼓德培、吳憲楷等同學在五通橋通材中學舉辦群力暑期補習學校。八月十九日早晨,餘長河、楊熙、左垂複、嚴恩純等同學來五通橋遊玩,到校看我們。不久,空襲警報,大家躲在校舍後樹林裏就聽到飛機轟轟在上空響起,向外抬頭一看是三十六架日本飛機飛向樂山方向,又聽轟隆一聲,餘長河驚叫起來:“不好!日機轟炸樂山了!”不多時就從街上來人得到證實。這時從高處已可望見樂山方向天空升起紅光煙雲,大家都為學校老師同學安全擔心。午飯後,餘長河等急於回校先走,我和嚴恩純等走得稍遲,傍晚過河上岸,隻見青煙縷縷,一片礫磚。走在剛打掃出來的街道兩邊餘火未燼,烤得人兩頰發痛。許多清場人員,仍在緊張工作,擔架上堆放著一塊塊已被燒焦的屍體,流敞著血水,散發出焦臭腥味,一架接著一架從我們身邊抬過去,慘不忍睹。樂山城背山麵水,傍岷江大渡河彙合處,形成不等邊三角形,這個三角形山城三分之二被炸毀,部分商業區居民區已成瓦礫平地,裸露在眼前。日機把爆炸彈和燒夷彈混在一起投擲,使得在被炸區內人們無處逃避,加上樂山遠離成渝,平素隻聽警報聲,不見日機來,居民麻痹大意,所以這次浩劫中死人何止上萬!不少人家全家殉難,無一人逃出,和我結伴入川的龔業廣同學不幸被炸死在龍神祠宿舍門外,頭被炸掉僅留下一點頭皮沾滿腦髓。還有同學被炸死在商業區街上,遍地斷腳殘骸,樹上掛著淋淋血肉,真是慘絕人寰!現在閉起眼睛來當日慘狀仍然活現!所幸靠山一麵文廟校舍和龍神祠、白塔街、高西門外男女宿舍都未被直接炸中,加上暑假許多人離校,師生傷亡不多。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者殘暴罪行,罄筆難書,一個國家和民族如不能自強就要挨打,受奴役,血的曆史教訓我們永遠不要忘記!
以上一些往事回憶,使我好像一下子又回到母校歲月,緬懷當年風華正茂的許多師友同學,興起無限思念,這些對後來校友們可能已沒有什麼現實意義,但是,從那個時代在校校友們的一些瑣屑往事中,可能有助於對母校曆史多些理解,同時,也可感受今日和平環境和祖國興盛的生活幸福,從而激發起為祖國現代化經濟建設和中華民族大團結獻身的更高熱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