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卡夫卡 布拉格(8)(1 / 1)

19世紀80年代中期,由於隸屬的社會階層和宗教信仰一致,布拉格說德語的猶太人以及相對少數的貧窮的猶太人開始同捷克人結成統一的聯盟。在政府對猶太區進行大清洗的運動中,捷克人和猶太人的聯合反抗獲得了一些成果,不過,其中占絕對優勢的猶太中產階級仍然繼續著德國化的進程,盡管他們在人口普查中一般都表示自己在家中說捷克語--赫爾曼卡夫卡就是其中的一個。在1900年的人口普查中,隻有百分之四十五的布拉格猶太人承認自己在家中說德語,而這當然與事實不符。

布拉格那些說德語的人逐步開始了屬於自己的文化生活,1862年成立的德國賭場?名雖如此,這裏實際上是一個社交俱樂部?成了說德語的人活動的中心。這個俱樂部的一半成員都是猶太人,他們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猶太身份而受到歧視,卡夫卡的表兄布魯諾就是德語俱樂部中一位頗有影響力的成員。俱樂部在政治上擁有一定權力,成員之間有著共同的關於政治自由、公民自由和反教權主義的觀念,說德語的猶太人和非猶太人通過俱樂部建立了聯係。即使雙方合在一起,在數量上也依然是少數派,因此他們都需要對方的支持,然而雙方私下卻很少來往。科恩指出:"盡管猶太人渴望獲得布拉格的德語精英階層的接受,並且實際上也被後者接受了,但在家庭生活中,隻有極少數的猶太人同非猶太人建立了聯係。"

然而,捷克人對此事的看法完全不同。對他們來說,布拉格說德語的猶太人和非猶太人都是一樣的--他們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個有權有勢的上流階層,盡管他們人數不多,但卻掌握著實權(1900年,布拉格總人口為45萬,其中說德語的猶太人和非猶太人加起來總共3.4萬人)。他們使用的是象征皇權的德語,對占弱勢的捷克人傲慢無禮。他們有自己的劇院、俱樂部、報紙和公共機構,從而製造了一種文化上的種族隔離。這種風氣似乎一直延續到了今天。2000年,布拉格市議會提議將卡夫卡出生地前麵的小廣場更名為"卡夫卡廣場",這一提議引發了民眾的爭議,布拉格市市長也表示反對。弗朗茲卡夫卡協會的瑪塔澤勒岑對BBC的記者說,布拉格同這位享有盛名的作家之間是"一種矛盾的關係"。她說:"不能把他(卡夫卡)當作'我們的'作家,因為他是猶太人,還因為他用德語寫作"。在捷克共產黨執政時期,卡夫卡的作品曾被封禁,理由是思想內容頹廢,直到近年,卡夫卡的全部作品才被翻譯成捷克語。在捷克版的《曆史名人錄》中,沒有出現卡夫卡的名字。前麵提到的廣場雖然最終更名為"卡夫卡廣場",但是當地人仍然對卡夫卡懷有一種矛盾的感情。

19世紀末,布拉格說捷克語的人把說德語的人看作統治階級。捷克作家帕維爾埃斯納是這樣寫的:

他們(布拉格說德語的人)構成了德國化或外來的貴族階級,政府機關的中高級官員,布拉格衛戍部隊的軍官,工廠主和批發商,富裕的資產階級,大學和技術學院中的教授,演員,他們還是說德語的學生中的變化莫測的人物,他們隻是暫住在布拉格,從未真正融入這座位於伏爾塔瓦河岸邊的城市。在布拉格的近郊從未形成過說德語的人的聚居地。

埃斯納把上述現象稱作社會學和語言學意義上的猶太區。"布拉格說德語的猶太人就聚集在這個由無形的牆壁環繞的區域裏。"布拉格的工廠主、富商、高級銀行職員、經驗豐富的醫生、律師、大學教授以及絕大多數批發商和進出口貿易商都由說德語的猶太人包攬了,昂貴商品也完全被猶太人壟斷了,注意到這個事實,我們就不難理解反猶太主義流言在當時大行其道的原因了。"對一個住在布拉格的說德語的猶太商人來說,他所雇傭的必然是捷克工人--除此之外不可能會是其他人--和捷克工頭,"埃斯納這樣寫道:"任何一位說德語的猶太人,不管他是否經商,他家中的傭人必定都是捷克人。此外,門房、馬車夫、司機、菜販、擠奶女工、女售貨人、女清潔工和洗衣婦也都是捷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