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霖走到剛才在哭的女生麵前,雙手插在口袋裏,“護士在找你,回去吧。”
那林黛玉般的女生搖頭,輕輕地說:“讓我死了算了。”
一聽到這句話,林婧明的第一反應是——世界上居然有這種人?不是在演肥皂劇吧?聽得她兩眼大睜,轉過頭一直在看那兩個人,隻聽“團長”藺霖沒什麼表情地說:“起來。”
那女生捂住臉,“讓我死吧。”
那你就讓她去死吧。林婧明聽得幾乎吐血,哪裏有這麼奇怪的女生?真的要死會淚水漣漣地在別人麵前說“讓我死吧”?對這種人就該踢她一腳,然後問她是需要繩子還是西瓜刀?跳樓建議上二十層,跳海先吃安眠藥,如果還不死,那可以登奇跡雜誌做名人了。
藺霖沒說什麼,自然也沒叫奚競蘭去死,他筆直地站在奚競蘭麵前,等她起來。
林婧明傻傻地在後麵看,她其實是一點也不喜歡所謂“憂鬱”的男生,尤其加上“高貴”二字更是罪名——她自己最憎恨憂鬱也一點都不高貴,憂鬱也好高貴也罷在她心裏都是很做作的詞,但是看著那樣站在奚競蘭麵前的藺霖,她油然而生一股花癡的感覺——好帥啊!對這種女人就是應該這樣!千萬不要理她,理她她就會變本加厲,到時候冒出一句“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之類的話,豈不是更吐?
正當她暗地裏頻頻點頭,覺得藺霖很帥的時候,奚競蘭已經幽幽地說:“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會像表姐一樣,永遠留在你心裏?”
吐血三尺——林婧明差點笑了出來,原來是三角戀?原來團長心裏已經有了別人?原來這個女生是第三者插足?正當她暗自發笑的時候,藺霖說:“護士在找你,快點回去,不要讓大家擔心。”他的聲音很清和,聽起來入耳很順,卻有一股冰涼的感覺。林婧明皺了一下眉頭,沒有一點關心……她突然有一點同情地上那個女生,怎麼說也是男朋友吧?怎麼這麼絕情,連一點不耐煩都沒有?
“我死了是不是你會記我一輩子?”奚競蘭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就像因為她死了所以你永遠不會忘記她……如果我死了呢?我死了你是不是也永遠不會忘記我?”
林婧明呆了一呆,還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的時候,藺霖已經說:“我怕你。”
“我不要你怕我!”奚競蘭哀求地拉住藺霖的手,“我要你愛我。”
“撲——”林婧明剛剛理解到這一對“苦戀”的“情人”之間原來有一段不能隨便發笑的悲慘往事,原來有人死了,但是聽到她說“我要你愛我”她又忍不住想爆笑,受不了了,這女生電視看太多了,以為自己是悲情故事的女主角。
藺霖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沒說什麼,給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握著她的手往學校的附屬醫院走,那女生緊緊地依靠著藺霖,藺霖完全沒看她,目光淡淡地看著前方的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個人經過林婧明身邊走了,看也沒看她一眼。
她把一塊薯片放進嘴裏,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哢嚓”咬了一下,食不知味。
很搞笑地以為自己是悲情女主角的女生,還有不知道在想什麼,顯然心思很複雜的“憂鬱”的男生。她應該不喜歡這兩種人,但是也許是他們身上縈繞的那種“痛苦”的味道,那種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好像真的很痛苦的感覺讓她覺得很困惑:怎麼會痛苦得那麼認真呢?這女生喜歡藺霖就算了,藺霖明明不喜歡她,為什麼不說分手?不喜歡為什麼硬生生要在一起?她知道站在旁邊看別人的故事不好,但是她好奇啊。藺霖這個人她說不上喜歡不喜歡,但是第一次見有一股強烈的吸引力——那雙黑得全無光芒的眼睛,含著憂傷的高貴,還有他身邊那個口口聲聲說“我死了你是不是就會永遠記得我,就像你記住她永遠不會忘記”的女生,這一切構成了一股強烈的吸引力——藺霖對林婧明來說,第一次見麵之後,他等於一個故事。
他是一個真實的活著的故事,對於喜歡寫故事編織美夢的林婧明來說,具有無限的魅力。
他在她心裏並不是作為一個男人而存在的。
藺霖是一個故事。
大概是因為她沒有真的談過戀愛,才會覺得愛得像演戲那麼痛苦的情侶很奇怪吧?她繼續吃她的薯片,不知道是什麼味的。
她上的是早上三、四節課,上課的時候她就給斐荼靡發短信:“團長有沒有女朋友?”
斐荼靡很快回複:“有。”然後再加一條,“你怎麼知道?”
“我看見他和一個女生在一起。”
“奚競蘭。”斐荼靡回答。
“好像感情不好?”林婧明八卦地問。
“很差。”斐荼靡惡意地玩笑,“強烈推薦我們團長。”再補一句,“他是一個好男人啊。”
林婧明磨蹭著按鍵正想說“我對張凱皚比較感興趣”,斐荼靡連續發了好多條短信過來,“他現在一個人住學校外麵的學生公寓”,“他成績很好,在網絡公司做兼職”,“對女生很體貼,很有紳士風度”,“他很有才華”……林婧明不停地往下按,懷疑那個女人是不是短信費太多?哪有這樣發短信的,根本就是上課閑聊灌水!藺霖對女朋友客觀上是不錯,就憑奚競蘭那樣沒有吵架已經很好,但是那股冰冷勁,說到如何溫柔體貼、如何紳士風度都讓她難以相信。那個男生簡直就像塊掛著才子麵具的冰山,而且並不是外表冷冰冰的那種,內心冷冰冰沒感情才可怕。終於按到最後一條,斐荼靡說“今天彩排完了以後我們去‘藍吧’吃飯,你也來吧。”林婧明好笑,這個女人分明是想撮合她和團長,下午跟他們去吃飯?相親嗎?想了想回答:“我去,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