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一件小事,母親因外公貪汙一事遭受牽連之後,類似於這種侮辱,他不知經曆了多少。
但這件事情卻引發了一係列的後果,導致了接下來許多事情的發生。
那次受傷之後,他自尊心大受損傷,無顏麵對同窗,便沒有再去國子監讀書了,整日廝混於青樓賭坊之間,當然他是沒錢瀟灑的,隻是憑借自己特殊的身份,在刑法、政令上享有一定的特權,與三教九流的人攪合在一起,藉此賺了些銀兩,一定程度上改變了當時他母子三人的艱難處境,當年他對此甚為得意,覺得自己即便不依靠雲家也能活的很好,盧氏除了能在家中作威作福也奈何不了自己,殊不知這是他當年做的最為錯誤的一個選擇,從此走上歧途,誤了一生。
多數時間用來廝混,學業自然是一落千丈,名聲也被自己搞臭。
在第二年的秋闈落榜,未能考中舉人,本來再等三年仍可重考,卻被國子監除了名,學業算是荒廢了。
雖說後他後來還是考中了舉人,甚至在二十五歲那年中了進士,可母親卻沒有等到那一天。
當年秋闈落榜並被國子監除名之事,對母親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打擊,在外公出事之後,她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先天體弱,無法繼承家傳武道,便隻通過科舉步入仕途,方能出人投地,否則根本沒有資格與弟弟雲煊爭奪爵位的繼承權,結果自己卻另她失望,心病便是在那時得來,自那之後母親臉上的笑容便愈來愈少了,他痛心之餘也是幡然悔悟,開始用心苦讀,想下次秋闈之時能夠一舉考中,可在秋闈那年清明,母親便因病辭世了。
每年清明,母親都要偷偷祭拜外公,之所以偷偷進行,是因為外公當年乃是因重罪而被殺頭的,入土之後連碑都不能立,私自祭拜乃是大忌。
結果那年卻不慎被盧氏發現,不僅令人砸了外公的靈位,母親被那毒婦狠狠訓斥了一通,當天夜裏就口吐鮮血,死在了雲瀟懷裏。
當年秋闈他不出意料的再次落榜,為完成母親遺願,他依舊未放棄對他而言已無太大意義的科舉考試。
終於在三年之後考中,兩年後的春闈又考中了進士,名列二甲十三名。
可這一切都太晚了,母親都看不到了。
當時考中進士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盧氏之子雲煊早在三年之前就在武舉之中考中了狀元,被選入百騎,等他考中進士的時候,雲煊已經成了天子近侍,領從四品武將銜,而他連官場的門檻都沒邁入,想要追上雲煊的步伐,沒有十幾年恐怕想都不用想,因此他根本未指望通過科舉,便能夠奪回失去的一切。
他當時心中隻有一個堅決無比的念頭,便是報仇。
因此在他考中進士完成母親遺願之後,他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道術修行之中,他相信隻要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就能讓害死母親的人付出代價。
他先天體質陰虛,修煉武道很難有所成就,但神魂強大,修煉道術卻算是奇才。
在他考中舉人的第二年,遇見了他的師父——天璣道人,和外公出事那年一樣,二十三歲那年也是他人生中一個巨大的轉折點,本來他有希望通過這件事情改變自己的命運,卻沒有聽信師父的忠告,將目光放長遠一些,莫局限於恩仇,偏要一意孤行向盧氏尋仇,這個錯誤的選擇直接導致了他五年後與父親一齊命喪黃泉。
而如今一切從頭再來,有了前世之鑒,便可避開這錯誤的選擇,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
如今是天啟三十七年,還有兩年時間,母親便會被盧氏逼迫致死,他必須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而這一切卻並非那麼簡單,並不是在清明前夕提醒母親莫讓盧氏發現就能行的,盧氏之心已經昭然若揭,就是千方百計想要打垮自己和逼死母親,隻有這樣他那同父異母的弟弟才有機會繼承爵位,而她的地位才會穩固,天啟三十九年清明隻是一個契機,就算在他的提醒之下母親不被發現,可躲得過初一卻未必躲的過十五,時時刻刻讓盧氏惦記著,母親永遠不得安穩。
隻有讓自己強大起來,讓盧氏不敢輕舉妄動才能一勞永逸。
而他當他足夠強大的時候,甚至可以將盧氏掃地出門,讓母親重新回到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