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雜家看這人服飾,不似一般道士。你請他過來,就說雜家有話問他。”懷恩道。
此時的李玄宗才反應過來,剛才嗬斥它的那個小黃門上前道:“懷恩公公有請。”李玄宗當然知道當今司禮監掌印的名字。
“請問這位道長出自何宗,為何事徘徊於宮門前?”懷恩見多了企圖自薦於天子,以求富貴的道門中人,但在大明門前還是第一次見到。
“貧道李玄宗,腆為武當道掌教,欲陛見天子,往道錄司遞折,奈何遭其麵辱。彷徨無計,並非有意於宮門外逗留。”李玄宗無意中給道錄司狠狠上了一劑眼藥。
懷恩聞得堂堂武當掌教竟在道錄司如此遭遇,心中也不禁憤然。武當道自洪武、永樂以來,均得到曆代天子看重。成祖靖難之時以武當供奉的真武大帝為保護神,即位後大修武當宮觀,武當祖師張三豐在大明更是有活神仙的聲譽。
即使是近些年來,武當道與朝廷的關係不如以前那麼緊密了,但區區道錄司也敢阻攔武當掌教的折子,這分明是對天子和朝廷製度的蔑視。懷恩為人耿直,對這類欺上瞞下的勾當最是不齒。
“原來是武當掌教真人,雜家久聞貴宗祖師三豐真人之名,今日見得真人,果然是有道之士。真人的折子,雜家倒是可以代為轉達。”懷恩笑道。
大明製度,通政司的折子要遞到天子手中,也要經過司禮監,如今有懷恩一言,李玄宗的陛見請求,上達天聽的可能性是百分百了。
“多謝公公好意。”李玄宗當然不會拒絕,抽出折子交給了身旁的小黃門。
“不知真人下榻何處,若得萬歲召見,也方便宮內傳旨。”旁邊的小悟子輕聲問道,全無初時的氣勢,
“貧道暫居於京城東嶽廟。”李玄宗也不好與小家夥計較。
“雜家還有事要辦,真人請自便。”懷恩一行人等往宮外去了。李玄宗見大事已了,就自回東嶽廟等消息了。
此時的沈靜圓,自從那日與弟子史國安會麵後,也在京城中尋找機會,他自知沒有官方名位,也就絕了直接與朝廷打交道的念頭。
對張玄慶所言的佛門意向,他倒是頗感興趣:以天竺貝葉經文為餌,不知能不能釣起佛門這條大魚。沈靜圓打算親自接觸一下佛門,也算是為開海之事盡綿薄之力了。
大明當今以淨土宗和禪宗信眾最廣,淨土宗的信眾主要是普通民眾,而禪宗的信眾以士子階層為主。自宋以來,禪宗的大機大用已逐漸趨於喪失,其峻峭瀟灑的機鋒、殺活自如的棒喝已演變為日常遊戲,文字禪、棒喝禪泛濫成災。不少禪師對此痛心疾首,逐漸開始接受淨土宗的修行方式,講究禪淨合一,禪宗淨土,殊途同歸。
隻要拉攏了淨土宗,在佛門內部的阻力就要小得多,在這一點上沈靜圓與張玄慶的觀點倒是一致的。
沈靜圓直往京城廣化寺而去,廣化寺始建於元,明初被廢,成化四年重修,曾得內官監太監蘇誠資助,重建後的寺廟規模宏大,眼下正是淨土宗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