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市大街的魯勉柴夫斯基博物院裏有一個公共圖書館(1925年改名為“蘇聯列寧圖書館”),齊奧爾科夫斯基每天一早就來到這裏,每天開門迎接他的總是那個穿一件舊軍大衣、戴一頂寬簷帽子、又高又瘦、有一臉毛胡子的老頭,他是圖書館優秀管理員費多羅夫。他把齊奧爾科夫斯基引進圖書館,並領他在一排排高大書架中間轉來轉去,指給他各類書籍擺放的地方。
“天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書!”齊奧爾科夫斯基高興得差點喊出來,“可是,我該先讀哪本呢?”
在費多羅夫的建議下,他製定了一個讀書計劃:高等數學、物理學、機械學,還有化學、天文學……沒有係統學過中學課程的齊奧爾科夫斯基,現在自學這許多高深的理論著作不是沒有困難的,但他有一個堅強的信念:沒有讀不懂的理論,再複雜、再高深的理論也是人寫出來的。別人能寫出來,我怎麼能讀不懂呢!他把大本書、小本書、厚本書、薄本書擺了一桌子,一頭鑽進書本裏。整天和數字、公式打交道,他絲毫不感到枯燥,而且得到極大的樂趣。他在抽象的公式中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齊奧爾科夫斯基在這個圖書館裏共念了兩年“大學”。每當有人說他沒有上過大學時,他總要詼諧地說:“誰說我沒有上過大學!我在圖書館裏念了兩年大學。大學要學的書,圖書館裏都有;大學裏不念的書,圖書館裏也有。圖書館裏不但有俄羅斯的權威、教授,而且有世界著名的教授、學者——不但有現代的,而且有古代的!哪所大學裏能有這麼多好老師呢?當然我得虛心向他們學習,向他們請教。可見,大學我是念過的,我念的是圖書館大學!”
齊奧爾科夫斯基念“大學”這兩年是很刻苦的,刻苦的程度使人難以想象。他幾乎天天在圖書館裏,可是,除了圖書管理員費多羅夫以外,他好像沒有見過任何人。原因是每天還沒到開館時間,齊奧爾科夫斯基就已經坐在台階上等候了,費多羅夫隻好讓他先進去。齊奧爾科夫斯基一走進圖書館,就熟練地從書架上取下要看的書,專心致誌地讀起來了。開館以後,閱讀大廳裏借書、還書的人絡繹不絕,這時他早就鑽到公式和數學算式裏去了!每天在閉館之前,借閱書的人便紛紛離開了閱讀大廳,閉館的時間到來時,閱讀大廳已經空蕩蕩的,隻有齊奧爾科夫斯基一人還在看書、演算。每次都是費多羅夫走到他身邊告訴他,閉館的時間到了,他才戀戀不舍地合上書,離開圖書館。
爸爸每個月隻給他寄10個盧布,為了節省錢,他每三天去麵包鋪買一次麵包。除了吃麵包的錢以外,其餘的都用來買書,買做實驗用的材料。他重視理論學習,也重視做實驗,他常說:“我一方麵學習,一方麵創造。”他學到理論一定要親手用實驗證明。如果說圖書館是他念“大學”的課堂,那麼他寄住的矮小房間就成了他的“科學實驗室”。
兩年的圖書館“大學”畢業後,他為了實驗費用支出,必須要有一定的收入。齊奧爾科夫斯基經過反複思考決定去報考中學教師。1880年夏天,齊奧爾科夫斯基順利地通過了考試,聖誕節前才接到任命通知書——派他到巴洛夫斯克城中學教物理。巴洛夫斯克是梁讚省一個偏僻的小縣城,交通極不方便。他在那裏舉目無親,中學的條件很差,也無教師宿舍,隻好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租了一間房住下了。
奇特的戀愛和婚禮
齊奧爾科夫斯基的房東叫蘇格羅夫,5年前死了老伴,留下一個女兒名叫瓦琳卡。瓦琳卡從11歲起不得不中斷學業,負擔起全部家務。瓦琳卡個子不高,舉止大方,性情溫和,待人接物很有禮貌。她心靈手巧,樣樣活都能幹。
齊奧爾科夫斯基不但住在蘇格羅夫家,而且還在他家搭夥吃飯。瓦琳卡起初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單身教師要住3間房,也許要在這裏舉行舞會?不過看樣子房客不像是愛跳舞的人——衣著破爛,耳朵又聾,眼睛也近視。當齊奧爾科夫斯基打開箱子,拿出自己的儀器書籍和自製的小機器以後,裏屋外屋擺得滿滿的,3間房對他來說確實不算大。瓦琳卡幫他拿這搬那,忙得不可開交。姑娘不小心把一個儀器碰倒了,但沒有弄壞。就這樣,齊奧爾科夫斯基還發了一頓脾氣,可把姑娘氣壞了。
齊奧爾科夫斯基來到學校才兩周,全縣城的男女老少都知道他是個怪人,有點“神經不正常”,理由有兩點:一是他誰也不拜訪。有的同事暗示要和他聚餐,他直截了當地回答說:“我沒有請客的習慣,誰也甭想來我屋裏作客。我是聾子,我也決不會到別人家裏作客的。”二是。上星期日。教堂的鍾響了,全城的人穿著整潔的衣服到教堂作禮拜去了,惟獨這位物理老師沒有去——他到城外滑冰去了。隻是滑冰倒還不大要緊,他披了一床大被單子,兩手張開作成船帆的樣子,在冰上迅速地滑來滑去,從遠處一看,他很像一隻大鳥。孩子們跟在他後麵,笑得前俯後仰,他的喊聲大大壓倒了孩子們的歡笑聲。督學知道後,生氣地說:“成何體統!哪裏有一點作教師的樣子,精神病!”
齊奧爾科夫斯基每天起得很早,去學校上課以前,他在家還要工作兩三個小時。下課後,他一分鍾也不在學校裏呆,急忙回到住所研究自己的飛行器。夜深了,縣城沉浸在死一般寂靜中,惟獨齊奧爾科夫斯基的房間亮光閃閃,不時傳出他的咳嗽聲。在閃爍的燭光下,他披件舊大衣,坐在椅子上,右手不停地寫著什麼。其實他正在總結前一段時間與風作鬥爭的經驗。瓦琳卡隔著門縫看了一會兒,抬起頭暗暗想:他既能當木匠、當鉗工、當鐵匠,又能寫詩作文章,真是個文武雙全的人!
瓦琳卡總是關注齊奧爾科夫斯基的生活,並深深地愛上了他。姑娘愛他謙虛、正直、勤奮、好學,愛他專心研究科學。耳朵聾當然是個缺點,眼睛近視也不好,但這些在瓦琳卡眼裏是微不足道的。齊奧爾科夫斯基也傾心瓦琳卡,卻老也找不到機會表示。
相愛的心總是相通的。一個偶然的機會,終於使他們互訴衷腸,並商定兩天以後去教堂結婚。
巴洛夫斯克縣城的教堂都在城外,最近的那個離城也有四五千米。這天早晨,天剛亮,兩個人就動身去教堂了。他們決定7點以前履行完結婚的一切手續,新郎8點以前還要趕到學校上課呢。結婚儀式一完,小倆口就跑了——瓦琳卡回了家,齊奧爾科夫斯基到學校去了。放學了,齊奧爾科夫斯基一看時間還早,在回家路上,繞道到沃洛比尼科夫家搬運上個月買好的一部舊車床。他雇了一輛馬車,把車床拉回家來。
齊奧爾科夫斯基一走進院裏,發現嶽父蘇格羅夫正陪著證婚的神甫和七八位客人在房裏喝酒。他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兒,看樣子“宴會”一時還散不了,隻好推門進去對客人們說:“尊敬的來賓們,請大家不要見怪,我要把車床從這兒搬過去,請各位讓開一條路,不要弄髒了你們的衣服。”客人們吃驚地剛剛站起身,齊奧爾科夫斯基接著說:“時間也不早了,請各位回家去吧,誰沒有喝夠酒,可以帶一些回家,慢慢喝。”
客人們對他這種無禮的行為感到氣憤,但也不好說什麼。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個個噘著嘴,拂袖而去。出門以後,他們紛紛議論說:“瓦琳卡這孩子真可憐,嫁給了一個瘋子,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呢?”
接二連三的挫折
齊奧爾科夫斯基生活在極度貧困中,有時孩子哭著要一塊黑麵包吃,瓦琳卡都拿不出來。為了讓丈夫研製飛行器,瓦琳卡把家裏能夠當賣的東西都當賣光了。她常常坐在屋角裏流淚。每當見到這種情景,齊奧爾科夫斯基總是親切地安慰她:“忍耐一些,等我把金屬飛行器研究成功了,造出世界上第一個既經濟又方便可靠的飛船來,那時咱們的生活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