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長苦難
在逆境的時候,你要問自己是否有足夠的條件。當我自己處在逆境的時候,我認為我夠!因為我勤奮、節儉、有毅力,我肯求知及肯建立一個信譽。 ——李嘉誠
受書籍和父親影響
明末清初年間,為了避戰亂,有戶中原人家在李明山的帶領下,遷居到廣東,定居在潮州城內北門街麵的線巷。
自李明山起,李氏家族在這塊土地上居住了約有10代,算是書香世家。特別是第七代李鵬萬,他是清朝年間每隔12年選拔一次的文官八貢之一。第八代是李起英與李曉帆,其中,李嘉誠的祖父李曉帆是清末秀才。第九代有李嘉誠的伯父李雲章、父親李雲經、叔父李雲鬆。伯父李雲章遠渡重洋,學有所成回國,後歸故裏,在金山中學任教務主任。叔父李雲鬆小學畢業後,因成績優異,在當時人才短缺的情況下,受聘於隆都後溝學校當校長。
李嘉誠父親李雲經,畢業於金山中學,因家境十分貧寒,無法繼續進入大學深造,先後當過小學教師和校長。
由於家境窘迫,李雲經無奈之下,棄教從商,並遠渡重洋,在一家潮州人所開設的裕合公司當店員。不久因時局動蕩而回鄉,在潮安一家恒安銀莊出任司庫和出納。沒多久,戰火再起,銀莊倒閉。李雲經重執教鞭,任教多年,深受師生愛戴。
李嘉誠是李氏家族遷往廣東後的第十代。
1928年7月29日,李嘉誠出世。作為李雲經的第一個兒子,親人們總是讓李嘉誠感到他是多麼重要和不可或缺。即使因為生活的緣故,大家有許多事情要忙碌或者有煩惱,但對於招人疼愛的小嘉誠,親友們似乎總是有用不完的時間去關心他。
嬰兒時期的李嘉誠,就常常讓他的親人們驚詫不已。還是在繈褓裏的他,小得簡直讓人不得不格外小心。然而,他那高高的額頭,還有那一雙黑亮的眼睛,卻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以至於那些疼愛他、摟抱著他的親人和鄉鄰們,都常常忍不住愛憐地嗬護他說:“阿誠嗬,大頭誠哦!”這個“大頭”就是聰明的意思,就是將來有出息。這充分體現了大家對小嘉誠的期望。
大概因為這個時期的小嘉誠得到太多太多的嗬護,得到太多太多的關愛,直至後來,李嘉誠仍舊十分懷念這段令他無限迷戀的時光。他清楚地記得,與他親密無間、沉穩而富有教養的父親,是如何常常忍不住緊緊地抱著他,是如何常常忍不住地告訴他,他是父親的驕傲和希望,父親為他這個兒子有多麼自豪。
從5歲開始,李嘉誠就在潮州北門觀海寺小學開始他的讀書生涯。這是一所簡陋得無法再簡陋的學校,所有的學校財產就是斑駁的黑板和笨拙的課桌。盡管這時已經是1933年了,但新文化運動的浪潮似乎還沒有拍打潮州的堤岸,在這個偏僻卻文風鼎盛的地方,學生們所學的仍舊是“之乎者也”的傳統文化。
據說這裏有一個傳統,大凡書香門第的子女,一定要做到品學兼優。特別是李氏家族的子女,或者來自家庭的熏陶,或者來自周圍環境乃至學校的壓力,或者他們身上本來就有刻苦好學的遺傳因子,這些學子們在學習上都極為勤奮,並且都暗暗地相互競賽。
在李氏家族的古宅,有一間麵積雖小但藏書豐富的小書房。童年時期的李嘉誠大部分時光就是在這塊狹小卻神秘的天地裏度過的。每天放學回家後,他就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悄悄飛進他的小書房,如癡如醉地看書,海闊天空地考慮問題。即使有許多書他不能看懂或者似懂非懂,他仍然能夠憑著他聰穎的天賦去領悟,運用豐富而奇特的想象力,津津有味地咀嚼著知識。
小嘉誠太愛看書了,書是那樣的好,那麼詳細地告訴他許多從來不曾知道的東西,能夠那麼認真地教會他做人處世的道理。他涉獵甚廣,不僅喜歡《詩經》《論語》《離騷》等古典書籍,還常常閱讀一些課外書。總之,充滿無限魅力的小書房,占據了小嘉誠心靈的整個空間,使他始終感受著生活的溫馨和知識的力量。
讀書越多,小嘉誠就越感覺到知識的貧乏,他便越是廢寢忘食和如饑似渴地學習。在小書房的狹窄天地裏,他常常做著博學及第與衣錦還鄉的好夢,特別是他對那些盡忠報國的有識之士,一直心存仰慕。
李嘉誠的堂兄李嘉智後來回憶說:“嘉誠那時就像書蟲,見書就會入迷,天生是讀書的料。他去香港,辦實業成為巨富,我們都感到吃驚。”
李嘉誠的另一位堂兄後來也感歎說:“嘉誠小我10多歲,卻異常懂事。他讀書非常刻苦自覺,我有好多次看到他在書房裏點著煤油燈讀書,很晚很晚都不睡覺。他小時候讀書最聰明,平時教他行為規範和做人道理,一講他就懂,懂了他就做。”
小嘉誠讀書的悟性與勤勉,也深得父親欣慰。父子倆相聚的話題,莫不圍繞著書本展開。隨著父親的娓娓話語,小嘉誠仿佛看到了憂國憂民的屈原在仰天吟唱“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仿佛看到了李白屹立船頭,隨口誦讀起“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他好像還看到了杜甫在寒冷的秋夜,悲憤高歌“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從古代人物身上,小嘉誠深深懂得了民族與國家的尊嚴以及社會與道德的正義。他也深深懂得了鄉土之於生命、祖國之於人生的重要意義。
由於時局的動蕩和生活的清貧,未能建功立業的李雲經,隻有把厚望寄予兒子身上。小嘉誠優異的學業,是對鬱鬱不得誌的父親最大的慰藉。如果不是後來的風雲巨變,李嘉誠或許沿著求學治學之路一直走下去。同時,他也極有可能繼承父業,在家鄉做一名教師。
然而,令人終生難忘的最大不幸開始降臨了。
1937年春天,就在李雲經想在澄海中學紮下根來,進一步提高澄海中學的教學質量時,他那原本平靜的心緒突然被日本人的槍聲打亂了。同年七月北平又發生了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大批日寇入侵華北,氣焰囂張。知悉此消息,李雲經連夜在澄海中學舉行集會,抗議日本法西斯的武裝侵略。
在那些難熬的日子裏,李雲經隻能把他積鬱心中的全部憤懣和仇恨,都變成他傾心教學的癡情。風雲突變,1939年夏,日軍入侵潮州,李雲經教育救國的理想破滅,也打碎了李嘉誠求學治學的誌向。
執教多年的李雲經徹底失業,小嘉誠小學尚未畢業。升學無望,又不敢隨意走出家門,小嘉誠隻好躲進藏書閣。通過讀文天祥、陸遊、嶽飛、辛棄疾等人的詩詞,他深深領悟到其間的真諦與憂憤。
1939年冬,庵埠也被日軍所占。從前商賈雲集的潮州,忽然變得蕭條冷清起來。李雲經也親眼看到,他費盡心力慘淡經營的澄海中學難以繼續支撐了。
1940年的元旦,是四季如春的潮汕地區有史以來最肅殺、最寒冷的一個元旦。
這一天,李嘉誠一家人開始了真正的背井離鄉。李雲經攜妻帶子逃到澄海縣隆都鬆坑鄉,寄住在姨親家。不久,又輾轉到後溝,投靠在後溝小學任教的胞弟李奕。
這一年,李嘉誠已念到小學六年級。也就在這一年,祖母因驚嚇、貧困而去世。
由於日寇逼近,李雲經、李奕兩兄弟隻好草草把老娘安葬在後溝的半山墓地裏,事後兄弟兩人跪倒在土墳之前放聲慟哭。這是李嘉誠第一次經曆深愛的親人死於戰亂的痛苦,他非常難過,也非常氣憤。國難家仇,親人離逝,深深地震撼著成長中的李嘉誠。
李雲經失業一年,仍未找到教職。胞弟李奕薪水微薄,家庭負擔也重,李雲經不忍再花他的錢。但執教多年的積蓄眼看快用完,李雲經心急如焚。商議多日,夫妻倆最終決定前往香港,投靠妻弟莊靜庵。
莊靜庵是香港的殷商,一家人要是去了香港,有他的幫助,不愁找不到安身之地。而且,那時的香港是太平盛世,一派祥和繁榮,也是戰時大陸人的避難之所。
李奕也特別讚同胞兄的計劃。
臨行前一天,兄弟倆帶了家小到山岡祭奠老母。拜祭一結束,就在那個淒冷的冬夜裏,兩家人依依惜別,小嘉誠一家含淚離開了後溝,悄悄地上路了。
然而,香港在何方?究竟走哪條路才可到達陌生的香港?走出狹長的麵線巷,李嘉誠開始經曆他生命中第一次刻骨銘心的轉折。“父親”,每每提及這神聖的稱謂,李嘉誠都是眼泛淚光,哽咽著說往事。也許,人生的幸與不幸,隻能讓曆史作結論。
逃難香港勤勉上進
1940年冬,重鎮和要道大都被日軍占領,沿海水域也被日本軍艦封鎖。在這樣的情勢下,沒有足夠的旅費,就踏上漫長的赴港之路,簡直無異於玩命!
但隨父母踏上艱難旅程的小嘉誠,和他的弟弟李嘉昭、妹妹李素娟,他們哪想那麼多。在他們的想象中,香港很新鮮,肯定像萬花筒一樣美麗。
由於船隻難找,也出不起一筆昂貴的租船費用,夫妻倆決定,靠兩條腿,一步一步走到香港去。他們不敢也無錢住客棧,或露宿荒山野地,或在山村人家的茅屋借宿。不敢貿然在白天行動,他們就選擇極少人走的崎嶇山路,一家人手牽著手,跌跌撞撞地摸索著向前行進,就連身上被荊棘劃破也不敢哼一聲。
剛出澄海時,還有弟弟李奕給李雲經的一些盤纏和幹糧,但到了惠州地麵時,一家人就沒了錢糧,隻好靠李雲經沿路打工度日了。
好在那時的李雲經體力還不差,可以給人拉車、裝柴草、搬家或者修房子。打零工所得的報酬雖很少,還算能維持妻兒的簡單衣食。
為安全起見,他們常在夜間穿越平原地帶。夜行,有時特別幸運,冷不丁碰到一艘破舊的小舢船,就足以令他們歇息片刻。船老大唯恐被日本人發現,把船劃得特別緩慢,等到達對岸,天剛蒙蒙亮,一家人稍作休整就又上路了。
就這樣,他們一直走到5月,才到達了距香港還有很長路程的寶安縣,此時寶安縣已是春暖花開,而當初他們所穿的厚衣服,多已襤褸。特別是在接近香港的地方,不但氣溫高,又不時有滂沱大雨襲來,家人急需換季之衣。
李雲經也特別著急,絞盡腦汁地想著要給他心愛的孩子們每人解決一件夏衣,可是,當時在路上連吃飯的錢也捉襟見肘,又哪裏有錢買衣?
又走了月餘,曆盡千辛萬苦的李雲經一家,才終於流徙到了香港。
這一年,李嘉誠12歲,正值具有無限幻想的少兒時期。到達香港的當天下午,李雲經的妻子莊碧琴就帶著丈夫和孩子輾轉找到繁華的香港中環。
她是從大哥寫給她的一封家書上得到的地址。除了語言障礙之外,中環附近的大街小巷亂如蛇徑。他們從中午一直打聽到下午時分,才找到一條名叫蘭桂坊的小巷。
狹窄的巷路兩旁,大小店鋪一個挨著一個。一家家相互擁擠的店鋪,都由五彩繽紛的招牌彼此相連。巨型樓房之間的空隙幾乎小得讓人喘不上氣來。忽然,李雲經發現前麵有一塊寫有“香港中南表行”的招牌,他對妻子一指,莊碧琴高興得險些掉下淚來。
衝進店門,莊碧琴驀然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孔從一堆雜亂的鍾表零件中抬起來。那人,正是她闊別多年的胞兄莊靜庵!莊靜庵有些意外地迎出櫃台,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他知道從潮州出來的妻兄莊靜庵從小學得一手修理鍾表的好手藝,因在惠州和廣州給別人開設的表店打工而積累了一筆錢財。後來,莊靜庵感到自己超群的手藝僅換得一些微薄的薪水,很難養活家口,於是他索性隻身到香港來淘金。
李雲經沒想到他妻兄如今竟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尤其是中環這商鋪集聚之地,能擁有一處屬於自己的店鋪。麵前的妻兄不但沒有輕視衣衫襤褸的他和兒子,反而親昵地上前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莊碧琴向哥哥哭訴了她們路上的顛簸困苦,尤其說到潮州故裏因日軍的侵入,百姓民不聊生、四處奔逃的前因後果,莊靜庵也忍不住灑下淚來。
他向妹妹詢問了家人的近況後,馬上安排家中夥計為他們準備一席飯菜。李雲經、莊碧琴和三個孩子,在路上早就不曾吃一頓飽飯了,這時見了滿桌豐盛的粵菜,哪裏還顧得許多,當著莊靜庵的麵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李雲經見妻兄態度和藹,絲毫沒有富人的架子,緊張的心緒開始平複下來。
吃罷晚飯,莊碧琴和孩子們都在大嫂的安排下早早休息了。李雲經卻毫無睡意,他和妻兄莊靜庵在表店門市裏品茗閑聊,希望馬上找點事做。不料莊靜庵卻揮手勸止了他,因為莊靜庵內心清楚,在香港給老板打工比在廣州時還不容易,更不要說自己開一家表店了。
李雲經心頭沉重,也許是在惠陽往香港的路上,因為感冒落下了咳嗽的病根,忍不住不停地咳嗽起來。莊靜庵見妹夫咳嗽不禁,有些意外,倍加關心妹夫。
李雲經特別感激,沒想到他們初次見麵竟投緣對意。他急切地說:“我現在不想別的,就想盡快在香港找個事做,這樣也好養家糊口啊!”
“不急,吃飯有我!找職業的事嘛,其實是急不得的。”莊靜庵見妹夫這樣謹小慎微,也猜到他是不希望長久留在自己的家中。於是莊靜庵就勸他說:“放心吧,我會求朋友給你找事做的。不過,你的咳嗽也大意不得。雲經,你要知道,如果沒有好身板,在香港又如何能掙一口飯吃呢?”
就此,李雲經全家寄住在了莊靜庵家。來到香港不久,李嘉誠就發現,這個世界並非他想象的那麼美,完全不像他的家鄉,這裏的人也不像潮州的人那樣敦厚、質樸。
每當李嘉誠回憶這段日子時,他就深有感觸:“小時候,我的家境雖然不富裕,但生活基本上是安定的。我的先父、伯父、叔叔的受教育程度很高,都是受人尊敬的讀書人。抗日戰爭爆發後,我隨先父來到香港,舉目看到的都是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就感到這個世界原來是這樣。因此在我心裏產生很多感想,就這樣,童年時五彩繽紛的夢想和天真完全消失了。”
20世紀40年代初,日本偷襲珍珠港後,同時向英、美、荷等國在西南太平洋的屬地進行了大規模進攻,太平洋戰事由此爆發。以當時情形,盡管有無法擺脫的困惑,李嘉誠還是熱誠希望繼續自己的學業。於是,在親友們的幫助下,李嘉誠繼續初中學業,開始比較正規、係統地接觸西方資本主義文明和接受殖民主義教育。
從潮州的傳統文化到香港的殖民教育,無論在教育製度、內容或教育形式上都有天壤之別。這裏使用的幾乎都是英語教材,使李嘉誠複雜不安的內心世界又增添了一份學業上的惶恐不安。但是,對於生性倔強而且做事從不半途而廢的李嘉誠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極好的挑戰。
當李雲經發現香港是個金錢至上的商業社會後,他要求小嘉誠和弟妹們學會說廣東話。因為,香港的華人流行廣東話,不懂廣東話寸步難行。要在香港生存下去,首先就要過好語言關,倘若將來有出人頭地之日,還可以躋身香港的上流社會。
小嘉誠對父親的教誨心領神悟。從此,他把學廣東話當作一件大事來對待。他拜表妹表弟為師,勤學不輟,苦練不止,很快就會說一口流利的廣東話,困難的是英語關。
李嘉誠不再是學校的驕子,他坐在課堂裏聽課,恍如夢裏一般。其他同學從小學起就開始學英語,李嘉誠深知自己的不足,心底泛出難言的自卑。
“在香港,想做大事,非得學會英語不可。”父親的話時常縈繞在李嘉誠的耳畔。李嘉誠領會父親的苦心,就憑學費來之不易這一點,他也會以苦讀上進來報答父恩母愛。
數十年後,李嘉誠回憶父親生病不求醫,省下藥錢供他讀書;母親縫補漿洗,含辛茹苦維持一家生計……不禁神色黯然。
李嘉誠學英語,幾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在上學、放學的路上,他邊走邊背單詞。夜深人靜,他怕影響家人的休息,獨自跑到屋外的路燈下讀英語。天剛亮,他又一骨碌爬起來,口中念念有詞,不是在朗讀就是在背誦英文。
經過一年多的刻苦努力,李嘉誠終於逾越了英語關,能夠較熟練地運用英語答題解題。即便後來他在茶樓打工、中南公司當學徒,在每天10多個小時的辛苦勞作後,李嘉誠仍未間斷地堅持業餘時間學習英語。功夫不負苦心人,李嘉誠憑著刻苦學習的毅力,幾年後熟練地掌握了英語。
就是到晚年,年逾古稀的李嘉誠在接受采訪時還說:“我每天晚上都要看英文電視,溫習英語。”
後來,14歲的李嘉誠因生活所迫,到茶樓打工,天天要工作15個小時以上,回到家後,他就著油燈深夜苦讀。由於學習太專心,他經常會忘記時間,以至於想到要睡覺的時候,已到了上班的時間。他的同事們閑暇之餘聚在一起打麻將,李嘉誠卻捧著一本《辭海》在讀,時間長了,厚厚的一本《辭海》被翻得發了黑。
到中南公司做學徒後,李嘉誠決定利用工餘時間自學完中學課程,但卻為沒有教材而發愁。因為他的工資微薄,既要維持家用還要供養弟妹上學,根本沒有多少餘錢用來買教材。
當李嘉誠回首這段往事時這樣說:“先父去世時,我不到15歲,麵對嚴酷的現實,我不得不去工作,忍痛中止學業。那時我太想讀書了,可家裏是那樣的窮,我隻能買舊書自學。我的小聰明是環境逼出來的。我花一點點錢,就可買來半新的舊教材,學完了又賣給舊書店,再買新的舊教材。就這樣,我既學到了知識,又省了錢,一舉兩得。”
同時,李嘉誠還多次語重心長地告誡人們:“知識改變命運。”他堅信:“今天的商場要以知識取勝,隻有通過勤奮的學習才能通往人生新天地。”這都是李嘉誠積幾十年從商曆程的肺腑之言和經驗之談。
從學徒少年到“塑膠花大王”,從地產的大亨到股市的大腕,從商界的超人到知識經濟的巨擘,從行業的至尊到現代高科技的急先鋒……李嘉誠一路走來,幾乎都能占得先機,發出時代的先聲,掙得巨大的財富。這些成就,都離不開他父親的教育和他自身的努力。
父親病故輟學謀生
初來香港,投靠妻舅莊靜庵實在是萬不得已。
第二天,李雲經就出去找工作,無奈四處碰壁。後來,在莊靜庵的幫助下,李雲經找了一份商行記賬目之類的工作。雖不懂英語,但因他勤懇做事,加之有莊靜庵引薦,所以老板待李雲經很好。讓李雲經尤為欣慰的是,莊靜庵又為他們租了一間位於九龍的民房。李雲經一家人這才安頓下來,致力於生計。
生活漸有起色,可他們萬沒料到,來港僅一年時間,香港也淪陷了。日本侵占時期,食米嚴重不足,米價飛漲、燃料不足、電廠停電成了家常便飯,李嘉誠一家生活越加困難,幸得莊靜庵的資助,一家人才免於餓死。但是禍不單行,李雲經在家庭最困難的時候病倒了。一個家庭如果沒有了頂梁柱,後果可想而知。最為嚴重的一次,李雲經竟然吐出了大半盆鮮血,但他仍然堅持上工,直至所在商行因戰事緊張倒閉為止。
1943年深秋,在莊靜庵、莊碧琴兄妹的多次勸說下,李雲經才不得不前往瑪莉教會醫院求醫。經診斷原來李雲經得了嚴重的肺病。
在當時的中國,肺病曾被視為難以醫愈的絕症。即便英國人的教會醫院,也難以用藥物加以醫治。所以,當李雲經知道這個結果後,心情異常沉重。為維持兒子學費,李雲經堅持不住院,醫生開了藥方,他也不去買藥,偷偷省下藥錢,供日後兒子繼續學業。就這樣,李雲經的病越拖越重。
李嘉誠至今還記得,自己每次去醫院給父親送飯,父親不是抱怨飯太多、太好,就是將飯盒中唯一的一點青菜塞到李嘉誠的嘴裏。
李嘉誠一家的生活相當清貧。兩頓稀粥,再加上母親去集貿市場收集的菜葉子,便是一天的“美食”。全家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父親身上。一家人每日都在祈禱父親早日康複。
每天放學後,李嘉誠都去醫院看望父親,向父親彙報自己的學業。他知道父親是給累病的,因此他希望通過自己努力學習而取得的好成績,讓生病的父親能獲得一份精神上的慰藉。
那時,李嘉誠找了些有關肺病治療和如何照料肺病患者的書籍來看。看過那些書後,他嚇了一跳,書中描述的所有病症父親都有,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病重的李雲經到了最後,水米幾乎都難以入口。就在李雲經病逝的前一天晚上,他忽然振作起精神來,以沙啞的嗓音召喚身邊的妻子,示意她把兒子叫到床前。李嘉誠當時已經15歲,見爸爸氣若遊絲地躺在燈影裏喘息,他竭力忍住不哭。
此時,李嘉誠已經意識到父子的生離死別就在眼前,可他盡量忍住眼淚,不讓父親見到他的痛苦神情。李雲經攥住兒子的手,無限愛憐地看著兒子,低聲喚著他的名字。他用幹瘦的手輕輕撫摸兒子的前額,好一陣,他才說了一句話:“阿誠,爸對不起你了,把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李雲經明白,為了維持這個家,接下來就意味著兒子即將告別他的學子生涯,要投身到社會,開始像父親一樣打工掙錢,養家糊口。可小嘉誠畢竟才15歲,香港如此動蕩,未來他必須麵臨的該是多麼險惡的環境啊!氣息奄奄的父親不禁淚如雨下。
他知道未成年的兒子未來更需要依靠親友的幫助,同時又不希望兒子抱有太重的依賴心理,臨終留下“貧窮誌不移”“做人必須有骨氣”“求人不如求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義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失意不灰心,得意莫忘形”等遺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