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愉快的用完餐,沐雨依舊裹著貂裘雙腳被縛的窩在矮榻上,手裏捧著熱乎乎的蓮子羹。
大冷的天氣,吃點熱熱的甜食,那種愜意讓沐雨不由得半眯著眼,露出個舒適至極的笑容來,若是身邊沒有坐著一臉莫測高深看著她的安克文,這日子就更加舒服了。
“有時候我真的會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安克文手上拿著酒杯,慢悠悠的轉著,這人很有個特點,不做正事兒的時候,狀態那是相當的悠閑,“旁人家的女孩子不會像你這樣輕鬆的。”
沐雨挪了挪身體,將自己擺了個更舒適的姿勢,“我哭鬧有用嗎?我有什麼手段可以威脅你的?你看,都沒有是不是?那為啥我還得委屈自己歇斯底裏的折騰啊。你把我弄過來,不會是想要我的命,要是那樣的話,之前直接一刀解決了不就好了,犯不著用美色來誘惑我不是。”
微有遺憾的瞧了瞧隻剩底的吃完,沐雨隨手將之擱到一旁,拿了絲絹擦拭幹淨嘴和手。
“女人嘛,最主要的是保護好自己的性命,權利啊,利益啊,都是男人關心的事兒。再說,我一個被休的婦道人家,清白這玩意兒,早就沒有了,隻要我自己活得開心,旁人說什麼關我什麼事兒。最主要的是,估計也沒人敢當著我的麵罵我。”頓了頓,沐雨眯著眼改了口,“那人會,不過我不在乎。”
安克文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誰,笑了笑,埋頭喝酒沒說話。
兩人就這麼安靜的呆在房間裏,隻剩燈花劈啪和呼吸流轉的聲息。
沐雨透過窗縫看著外麵的天,今晚有月,但不怎麼明亮,蒙了一圈淡淡的光暈,就如同她的心情,帶著些吐之不出的鬱結和黯淡。
安克文在觀察沐雨。這女人跟他手上資料裏說的差很多。資料上說,她就是憑借狐媚勾引了朱敬堯,然後又搭上了湘王爺跟戶部尚書大人。至於怎麼入了太妃娘娘的眼的,這事兒沒人知道。安克文比旁人多知道些內幕,自然是曉得沐雨其實是南京府尹謝直的嫡女,不過是棄妻所生。湘王和她的關係,他也明白,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把主意打到沐雨身上。這女人,看上去沒什麼特別之處,其實正好是幾個勢力連結的紐帶,若是得了她,不說得到那幾個勢力的相助,至少也能牽製他們,方便自家行事。
事情進行得其實挺順利,但接觸之後,他才覺得這女人是個寶貝,聰明,剔透,懂得審時度勢,若是當年沒有姑母那一番手段,說不定現在的她,也是哪家的當家主母了。想來,歸了他,倒是個極大的便宜。
卻也正因為懂得了沐雨的聰慧,安克文才終止了他勾引的手段。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對於真正聰明的人,對於無欲無求的人,其實就是個渣,沒一點實際的用處,反而會讓自己落了下乘。
安克文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君子,君子在這世界上根本沒法生存,他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做一方梟雄霸主。西南這塊地方,雖比不上中原的富麗繁華,卻也是建立國中國的最理想位置,四周有天險護持,內裏有良田沃土作保,隻要拿下,他就有信心跟大明朝的皇帝進行談判,異姓封王,不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回過神後,安克文發現,沐雨不知啥時候趴在矮榻上睡著了。
移坐到沐雨身邊,安克文細細的打量沐雨的樣貌。這女子算不上國色天香,甚至離美人這個字眼都差了幾許,但就這樣一張擱女人堆裏隨時能被淹沒的樣貌,卻成功能引起他的興趣。他安克文,從來不重美色,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有心動的感覺,所有的人或物在他眼中隻有有價值和沒價值的區別,然而……
指尖滑過沐雨的眉眼鼻梁嘴唇,後者在睡夢中嘟囔了一句,趕蚊子似的揮開了他的手。
安克文嘴角的弧度柔和了些許,看著熟睡的沐雨發了會兒呆,回過神來,解開了她足踝上的錦帶。
“好好看著沐小姐,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接近這個房間,無論是誰。”低聲的吩咐了門外守著的侍衛和丫頭幾句,安克文回頭看了看,神容一陣,繃著一張臉快步離去。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當務之急,是得應付好那幾個已經懷疑到他安家的人,沐雨還沒到可以出現的時機,難得捉到她的人,不得到最大化的利益,怎麼對得起他的一番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