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書寫神話(2 / 3)

1990年,華盛頓郵報公司將每年給股東的股息由184美元增加至4美元,增加了117%。這樣,無論是賣出該股票或繼續持有該股票的投資者,都由此獲得了豐厚的回報。

華盛頓郵報的高額回報,再一次證明巴菲特認為“一份強勢報紙的經濟實力是無與倫比的,也是世界上最強勢的經濟力量之一”的看法是符合實際的。

巴菲特加入華盛頓郵報公司董事會後不久,重新又對另一個老牌公司產生了興趣。

巴菲特從哥倫比亞坐火車來到華盛頓,敲開GEICO的門時,它還隻是一家小公司。在隨後幾年中,它迅速成長。洛裏默·戴維斯這位曾在多年前的那個周六耐心傾聽巴菲特提出問題的人,已經晉升為總裁,而 GEICO也一躍成為全國最大的汽車保險商。

但20世紀70年代初戴維斯退位後,GEICO的新管理層出現嚴重失誤。至1976年初,它宣布前一年份的虧損額達到驚人的126億美元。1974年時的股票曾創下每股42美元的紀錄,而如今跌到了4美元。

與此同時,GEICO的原主席、巴菲特的老師本傑明·格雷厄姆,度過了自己80大壽的慶典,過著一種寧靜樸素的生活。

一個寧靜的冬日,巴菲特敲開了格雷厄姆的家門。許多年不見,昔日沉穩睿智的老師與青春熱情的學生都已讓歲月改變了模樣,成為白發蒼蒼的老翁與名動天下的投資家。兩雙手穿越時光,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他們一起暢談過去的物是人非,真是感慨萬千。巴菲特轉入正題,很恭敬地說:“謝謝您給我資格和機會與您一起合著《聰明的投資人》的合訂版,但我想放棄合著者的身份,隻願意做一名‘合作者’。”

“為什麼呢?”格雷厄姆仍保留著師者風範。

“這個,”巴菲特沉吟了一下,但仍在老師麵前坦誠相告,“我發現我們在一些根本問題上存在著分歧。”

“說說看。”老師又在循循善誘。

“我希望書中能有部分內容來界定‘大型企業’,確定它們的‘內在價值’問題。”

“可是一般讀者並不需要這點,他們基本上沒有機會像你一樣大手筆地買進。”

“您建議一個人投資在股票上的資產額上限為75%,我倒更樂於在合適價位上押上我所有的賭注。”

“並不是別人都像你一樣有足夠的判斷力,適當地保留餘地是必要的。”

“我可不想千裏迢迢來與您爭鬥,”巴菲特拋開了這個話題,轉問老師,“您近來注意到GEICO的動蕩了嗎?”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還有些積蓄在GEICO的股票裏。”格雷厄姆不慌不忙地回答。

“您知道嗎?”巴菲特的眼神變得溫暖起來,“自我很久以前售出GEICO的股票後,我心裏一直有個心願,我想大規模地重新投資於這個公司,就像對華盛頓郵報公司一樣。”

“在它麵臨破產的不安全條件下嗎?”老師的眼神卻依舊銳利與理性。

“它目前是陷入了一場大麻煩,但如果管理能得到改良的話,這將是一個機會。”

巴菲特向前挪了一下身子,重又像當年一樣熱切地凝望著老師。“更重要的是,我想跟隨您的腳步,拯救您的公司。”

“太多愁善感!太英雄主義!”老師下了評語,但他的眼神也溫暖起來,拍拍巴菲特的肩,老人說:“去幹吧,孩子,謝謝你!”

1976年4月, GEICO舉行年度會議, 400名股東解雇了原總裁,精力充沛的約翰·丁·伯恩取代了他的位置。

伯恩在全國範圍內關閉了100家辦公機構,裁員將近一半之多,但仍無濟於事。現在GEICO的財產值跌至了最低點,隻值2美元一股了。這個一度不可征服的公司正麵臨著成為保險業有史以來最慘痛失敗者的危險。

巴菲特決定出手了。

遵照他的意思,凱瑟琳給伯恩打電話說:“伯恩,有位貴賓想見見你。”

“我現在沒空,讓他另找時間吧!”忙得焦頭爛額的伯恩沒好氣地回答。

時過不久,伯恩又接到GEICO原總裁戴維斯的電話:“伯恩,你是不是怠慢了沃倫·巴菲特啊?”

“我?沒有哇!”伯恩有些莫名其妙,但突然省悟到什麼,“等等,剛才凱瑟琳來電說有人想見我,被我拒絕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戴維斯隨即大聲咆哮起來:“你這頭蠢驢!快到他那兒去一趟。”

7月的夏夜,在凱瑟琳家的豪宅中,巴菲特與伯恩長談了數小時,他對GEICO的現狀有了充分了解,也對伯恩的魄力留下了深刻印象。臨別前,他握著伯恩的手說:“GEICO是一個正在度過一段困難時期的偉大企業,暴風雨總會過去的。”

伯恩也心領神會地表示:“我會記住您這番話的。”他已經在長談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伯恩離開後數小時,巴菲特就起床給自己的經紀人打電話,指示他以2美元的價位買進50萬股GEICO,並說隨時都準備“買它幾百萬股”。

在華盛頓郵報公司年度董事會上,他更是泄露出消息:“我剛剛投資了一家也許會破產的企業,也許不到下周,所有投資都會化為泡影。”但一旦開始,巴菲特絕對不會中途停下,伯克希爾很快就在GEICO上投資了400多萬美元。

但GEICO遠未脫離危險,它必須籌集到新的資本。伯恩跑遍了華爾街上的8家公司,都遭到了拒絕。他極度沮喪地回到了當時還是個小公司的所羅門兄弟公司。

伯恩坐定以後,所羅門總裁古特弗倫德拿開嘴裏叼著的雪茄,衝他很不高興地冷笑一下,“不知道有誰會買你兜售的這種該死的再保險協議。”他說。

伯恩心平氣和地回答:“你對自己所說的該死的東西一無所知。”

他表現出的男子漢氣概給古特弗倫德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立即要求自己的分析家研究了GEICO股票,聽到巴菲特投資的消息後,他就更加安心了。

8月份,所羅門兄弟公司同意替GEICO承銷價值7600萬美元的優先股,並發行成功,巴菲特一個人就買下了25%的股份,相當於伯克希爾2300萬美元的投資。

短短6個月時間裏,GEICO就上升至8美元,達到原來的4倍。隨後幾年內,伯克希爾把份額翻了一番,從而使巴菲特成為具有控製權的投資者。

不久,伯恩興衝衝地來見巴菲特,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沃倫,有人投標想收購GEICO,是全球前500名企業中的一個。我們該怎麼辦?”

“你自己做主好了。”巴菲特不動聲色地說。

“哦,拜托了,你可以完全告訴我怎麼辦嗎?”伯恩真是拿他沒辦法。

巴菲特仍是什麼都不說。他拍拍伯恩:“走吧,我答應過陪你去參加紐約夜市交易會,再不走就遲到了。”

交易會上熱鬧非凡,許多金融界與商界的大人物們都前來參加。

“嗨,沃倫,”那位投標GEICO的企業家熱情地拉住了巴菲特,“咱們得談談,我聽說你在GEICO裏有控股權。”

“那你可就找錯了談話對象。”巴菲特把伯恩推到了身前,“他才是你們該找的人。”便轉身離去了。

不一會兒,滿麵焦急的伯恩在人群中終於找到了正滿臉笑容與人應酬的巴菲特。他把巴菲特拉到一邊,小聲懇求道:“你就在我耳朵邊悄悄說個價格嘛!”結果巴菲特還是保持緘默。

曲終人散,巴菲特看到了一臉沮喪的伯恩。伯恩做了個苦相,說:“談崩了,他們嫌價高。”

“這就對了!”巴菲特終於綻開了笑容,“GEICO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幹嗎要賣掉它!”

“可你先前為什麼不明確反對!”伯恩很驚訝。

“因為我信任你,你有權決定一切。”

伯恩覺得心底湧起一股暖流,但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我說沃倫,要想知道你腦子裏究竟想什麼,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1976年9月,GEICO尚未完全脫離困境,格雷厄姆就在法國的家中逝世了,享年82歲。許多年後,當伯恩接受傳記作家采訪,談到自己的事業時,伯恩帶著明顯的喜悅說:“我最成功的事情是選對了英雄人物,它都來自於格雷厄姆!”

1976年聖誕前夜,華盛頓郵報公司總部裏彩燈閃閃,人聲鼎沸,這裏正在舉行傳統的聖誕晚會。

巴菲特拿著他的百事可樂,和大家隨意閑聊著。突然,他注意到幾位主管領著一位膚色黑黑的客人躲進了一個房間。“凱瑟琳,”他拉住正路過身邊的朋友,“那是誰?”

“啊,是文森特·麥奴,一位報業經紀人。”凱瑟琳看了一眼,回答說,“他想說服我們投標購買《布法羅新聞晚報》。”

巴菲特的耳朵一下豎了起來,他問:“你對這生意有興趣嗎?”

“布法羅隻是一個又舊又冷、滿是鐵鏽的鋼鐵城,這家晚報又沒有周日版,倒有13個工會。”凱瑟琳沒直接回答,聳聳肩,搖搖頭。

“開價多少?”巴菲特關切地問。

“4000萬美元。不過沒人特別感興趣,麥奴已經降到了3500萬美元。”凱瑟琳突然有所領悟,她笑著問:“沃倫,你莫不是對此感興趣了吧?”

“哎,凱瑟琳,如果你不買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巴菲特果然表明了立場。

經紀人麥奴不久就接到了巴菲特的電話。

“你星期天工作嗎?”巴菲特問。

麥奴說:“這要緊嗎?”

“我想你可能在乎。”

1977年新年過後的第一個星期天,巴菲特和芒格來到了麥奴家中。他們在麥奴的俱樂部吃飯,被火烘得暖洋洋的。當他們回到住所時,巴菲特提起了購買事宜,他代表藍籌公司出價3000萬美元。

“不行,太低了。”麥奴不同意。

“3200萬美元。”巴菲特提高了價格,但麥奴還是搖搖頭。

“我想提醒你1976年《布法羅新聞晚報》的稅前收益隻有 170萬美元。”芒格向來在談判中唱紅臉。

“我也想提醒你,《布法羅新聞晚報》的日發行量是它的競爭對手的2倍,廣告額要多出75%。”麥奴的態度也很強硬。

巴菲特止住芒格,拉著他一起離開了那個房間。過了一會兒,兩人一前一後地回來,芒格一句話沒說,隻在一張黃色法律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正式出價:3250萬美元。

“差不多了。”麥奴點了頭。

合同很快簽訂,這是他們迄今為止最大的一筆交易。

巴菲特和芒格立刻飛抵布法羅,考察報紙情況。他們發現競爭對手《信使快報》的發行量與晚報之比為1∶4,但能靠近萬份的周日版來維持平衡。

“這種平衡狀態應該打破,沒有周日版,《布法羅新聞晚報》會失去統治地位,而且可能會逐漸走下坡路。”芒格直率地說。

“不錯。蘇珊常說她不介意我是全國倒數第二個理平頭的,但我要是成了倒數第一,她可受不了。”

巴菲特幽默地對朋友咧咧嘴說:“我想咱們在布法羅的下一步行動是很明白的。”

不久,巴菲特就以董事長的身份開始籌劃晚報的周日版,領導手下絞盡腦汁地設計方案,並樂在其中。但是布法羅人擔心當地蕭條的經濟狀況經不起兩家報紙的殊死搏鬥,紛紛預言總有一家報紙會被擠垮。

《信使快報》也明白這一點,發起了驚人的攻擊。它控告《布法羅新聞晚報》有壟斷意圖,要求禁止它的周日版在11月 13日的首次發行。

1977年 11月4日,來自伊利湖的暴雨即將來臨的時候,巴菲特站到了聯邦法庭上。他神情泰然,衣服皺巴巴的,怎麼看也不像個富翁。

整個長廊上擠滿了《信使快報》的雇員和他們的家人,等待著決定他們生計那一刻的到來。對他們來說,這個來自奧馬哈的百萬富翁是條毒蛇。

控方律師發起了猛烈進攻,巴菲特則平靜地回答他的問題,小心翼翼地避開種種圈套。他隻是不動聲色地提供事實,什麼也不能激怒他。

“你為什麼要學《信使快報》發行周日版?”

“你們都覺得《信使快報》已經發行許多年頭了,獨此一家,可人們的習慣力量是很強的。每天早上我刮胡子都先刮同一邊,穿鞋都先穿某隻腳。人是習慣性的動物,他們多年來使用的產品是有很大優勢的。”

“那麼你是否想過出版周日版可能使《信使快報》停業?”

“沒有。”

“從來沒有嗎?”

“我想《信使快報》的日子還長著呢!”

控方律師終於讓對手上鉤了。他走向審判席,手裏揮舞著一份最近《華爾街日報》上關於巴菲特文章的複印件,大聲朗讀了其中一段,證明巴菲特其實一直有壟斷報紙的念頭。

“沃倫把擁有一家壟斷的或主導市場的報紙比作擁有一座不受約束的收費橋梁,然後可以隨意提高價格,要多高有多高。”

這引用的是巴菲特朋友的話。一刹那間,全庭上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個收費橋梁的比喻太形象了,正是他童年的夢想,人人都知道它是怎麼一回事。

法官的判決是允許周日報出版,但嚴格限製了它的推銷工作。

兩家報紙全力展開了古老的新聞戰,但在爭奪星期天霸權的戰鬥上,晚報由於這場官司蒙受了巨大的經濟損失。1978年《信使快報》每個周日都比《布法羅新聞晚報》多發行10萬份。這一年,《布法羅新聞晚報》的稅前損失達290萬美元。

1979年,紐約聯邦法庭推翻了對《布法羅新聞晚報》的禁令和歧視訴訟,還巴菲特以清白。但在此期間,明尼波利斯之星暨論壇報業公司買下了《信使快報》,《布法羅新聞晚報》又麵臨著對抗另一位外地大富豪的持久戰。這一年,《布法羅新聞晚報》創紀錄地損失了440萬美元,這是巴菲特和芒格遭受的第一次大損失。

但巴菲特並沒有武斷地強令挽回經濟損失,而是全力以赴地進行反擊。“我們力爭比別人有更多的新聞,”他對所有人說,“如果他們有7頁的體育新聞,我們要比他們更多。讓所有的傳統做法見鬼去吧!”

他請來《奧馬哈太陽報》的出版商利普西坐鎮布法羅;他頻頻會見大的廣告商和零售商;他支持發行係列版和競爭……總而言之,他做了能做的一切。

“沃倫,這回我們似乎挖了一個永遠也填不平的坑。”芒格向他抱怨。

“沒辦法,我們已經欲罷不能了,隻能咬牙堅持下去。”巴菲特鎮定地回答。

事實上,由於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股票價格在1977年開始反彈,賣到了每股 132美元,巴菲特的資產達到了7400萬美元左右,但其中有一半已經投在了《布法羅新聞晚報》上。

關鍵時刻,《布法羅新聞晚報》又麵臨著與工人的新危機。1980年底,送報的卡車司機們要求增加人手以及不工作的時候也拿錢,巴菲特拒絕了他們的要求。那是12月份的一個星期一晚上。

在另一工會負責人希爾調解無效的情況下,星期二早晨6時,司機們開始遊行。在糾察隊的幹涉下,報社工作全部停止。《信使快報》大受其益,登出了罷工的聯名呼籲。布法羅到了最可怕的一刻。

報紙總編趕到辦公室時,發現巴菲特孤獨地站在窗邊,注視著窗下喧鬧的遊行人群。

“我們得想辦法趕緊複工,否則就得關門大吉了,損失的市場占有率會要了我們的命。”他對著巴菲特的背影焦急地說。

“可一旦我妥協,其他12個工會也會跟著來。”巴菲特低聲回答。

“現在是我們兩家報紙競爭的緊要關頭,我們不能冒這個險。”總編指出事情的另一關鍵之處。

“所以他們才以為我一定會妥協。”巴菲特慢慢地轉過身,總編發現他麵色嚴肅,沒有了往日的笑容。“但我恰恰敢冒這個險。”巴菲特緩緩地說,一顆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悄悄淌了下來。

他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撥通了工會談判代表的電話,一字一頓地表明了自己最後的立場:“如果報紙不出版,我就不發工資,並解雇全體員工。如果司機們影響了最重要的周日版工作,我寧可取消周日版!”

電話那頭的人一字不漏地轉達了巴菲特的話,他“言必信,行必果”的一貫作風讓所有人都感受到這番話的分量。

“不管你們要爭取什麼,都別做得太過火了。”其他工會領導人提出了善意的勸告。司機們體麵地讓步了。

星期二下午,大街小巷上又看到了《布法羅新聞晚報》。

5年後,巴菲特買下該報後的稅前損失已達1200萬美元。布法羅盛傳著會有一家報紙倒閉的消息,問題在於是誰先熬不住。

1982年9月,《信使快報》倒閉了。《信使快報》關門的那一天,《布法羅新聞晚報》改名為《布法羅晚報》並開始發行晨報。6個月內,它的發行量就增至 36萬份,充分顯示了它劫後餘生的讀者率和壟斷地位。

報社在無競爭的第一年的稅前盈利就達到1900萬美元。至20世紀80年代後期,該報年盈利為 4000萬美元,比巴菲特在藍籌公司和伯克希爾公司的總投資還要多。巴菲特的循環投資正在變得越來越強勁有力。

20世紀70年代後期,巴菲特陸續搞了一批投資。當股市疲軟時,他興致勃勃地用伯克希爾保險公司的大量流動資金來買股票,而且是大批買進。有關巴菲特買某種股票的消息能使股價立刻上漲10%。

一次,他的股票經紀人闖進辦公室,氣惱地向他抱怨:“昨天我們剛剛開始收購‘通用食品’,今天它的股價就升得像長了翅膀一樣!”

芒格從卷宗、報表中抬起頭,大聲詛咒道:“這幫狗娘養的又在跟進了。”

“噓!”巴菲特止住他,接起鈴鈴作響的電話:“對,是我!什麼?通用食品?不,我對這隻股票沒什麼興趣。現在股市低迷,我不會輕易買進的。”

掛上電話,他輕鬆地坐進轉椅:“著什麼急?我們需要的隻是耐心等一等,等別人都拋出,股價回落時再重新購買好了。”

多數人不可強求的股票就不要理它,而一旦看中某種股票就義無反顧地買下。巴菲特自己就是這麼幹的。在買下大都會公司後,他有整整3年沒買過一股股票。但當他盯上可口可樂後,他拿出了伯克希爾公司市場價值的1/4左右。

巴菲特有一次去商學院講課,學生們紛紛追問他投資的秘訣,可當他詳細講解了這種原則後,又沒有人真的肯相信和身體力行。

“巴菲特先生,你能做到這些是因為你有過人的天賦,可我們隻是普通人啊!”一名學生這樣抱怨道。

“那你就錯了。這不需要正式的教育,也不需要高智商,要緊的是氣質。”巴菲特回答。

“讓我們來做一個小遊戲吧,”他說,“如果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得到班上某位同學將來收入的1/10,你們願意選誰呢?請你們隨便挑選,並寫下選擇的理由。”

學生們立刻興奮起來,一陣忙亂後,答案都彙集到巴菲特手中。他大聲念出被選中率最高的幾位同學的名字,微笑著問:“這些人是你們班上最聰明的嗎?”

“不是。”學生們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那麼你們為什麼選他們呢?”巴菲特此時極像當年格雷厄姆那樣循循善誘。

學生們靜默了,每個人都在想著這個問題。

巴菲特按了按那一疊答案,說:“我總結了一下,發現你們的理由大多集中在下麵幾點上:忠誠、有活力、有原則、有頭腦。”

“而最要緊的是對自己判斷的信心,這樣才能保持冷靜,免得亂了手腳,”巴菲特結合自己的經驗,總結道,“如果你認識到了某種股票的價值,那麼它下跌的消息就不會引起你的恐慌。”

“那麼你做到這一點了嗎?每次投資前你都完全相信你選中的股票嗎?”另一個學生問道。

巴菲特認真地想了一下,回答:“是的。即使市場連續幾年處在崩潰邊緣,我也為擁有自己的股票而自豪。這並不特別,人們住的房子並沒有每天的報價,可大多數人並不會為擔心它的價值而失眠。好股票就像你住的房子一樣。”

巴菲特做的大多數事情,如年度報告、搞調查,小投資者們也能幹。但他發現很多人卻喜歡把事情弄複雜,要麼想一口吃成個胖子,要麼永遠不吃。

可口可樂是一家享譽世界的飲料公司,世界上一半的碳酸飲料都是由可口可樂公司銷售的,這一銷量是它的勁敵百事可樂公司的3倍。

早在1950年,可口可樂的廣告就上了《時代》雜誌的封麵,標題為“世界和朋友”,並畫了滿臉快樂、幹渴難忍的地球正在狂飲可口可樂。

但就在1980年的一天,可口可樂公司的管理人員突然發現有一個神秘的人物,在大規模地吃進公司的股票。當時,美國股市正經曆一段蕭條,可口可樂的股價比蕭條前減少了25%。在這種情況下,吃進的數量非常巨大,這令可口可樂公司的董事長戈伊茲亞塔和總經理凱奧警惕起來。

戈伊茲亞塔說:“真是奇怪,這個神秘的人到底是誰?他想幹什麼?”

凱奧也皺起了眉頭,思索這個神秘人物的用意。此時兩人顯然都擔心神秘人物控股公司,可能會給公司的管理層帶來變動,那非常不符合兩人的利益。

凱奧說:“也許我們應該從股票經紀人入手,調查一下這位神秘的人到底是誰?”

很快,股票經紀人的資料擺在了戈伊茲亞塔和凱奧兩位可口可樂高管的麵前。看到資料後,戈伊茲亞塔和凱奧得出結論:“他是中西部一帶的人。”

戈伊茲亞塔看著凱奧說:“但中西部誰有這麼大的實力,吃進這麼多可口可樂?”

“沃倫·巴菲特!對,一定是他!”凱奧叫了起來,“隻有沃倫和他的伯克希爾公司才有如此雄厚的實力。我要立刻給沃倫打電話,問他有何企圖。”

其實,說起來,這位可口可樂的總經理凱奧還曾經是巴菲特的老鄰居呢!

戈伊茲亞塔也立刻明白了,並同意了凱奧的舉動。

電話打通了。經過簡單的寒暄後,凱奧迫不及待地問道:“嘿,老夥計,你已經是聞名世界的股神了,怎麼還對我們的可口可樂感興趣?”

“哈哈!”聽了凱奧的話巴菲特大笑了起來,並愉快地說,“我非常喜歡你們的飲料嘛!我可是從5歲起就幫你們銷售過飲料的。”

凱奧雖然笑著聽巴菲特在開玩笑,其實內心已經有些著急了,因為他更為關心巴菲特的真正意圖。於是,凱奧問道:“老朋友,看在多年交往的份上,你給我說句實話吧!你吃進可口可樂的真正意圖是什麼?”

聽到這話,巴菲特嚴肅了起來,因為他明白他的投資行為如果要共贏就需要凱奧等老朋友的支持。“請你放心,也請你轉告戈伊茲亞塔,我隻對投資利潤感興趣,對管理公司絕對沒有興趣。”

凱奧放心了,他又問道:“沃倫,這麼說你笑著看好可口可樂的股票了?”

“對!在此之前我已經認真研究了你們的可口可樂,我對可口可樂的前景很看好!”巴菲特回答道。

看到凱奧放心了,巴菲特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老朋友,我消除了你的顧慮,作為交換的條件,你是不是也應該為我做一些事情?”

“當然,”凱奧輕鬆地說,“說吧!隻要你不對上麵說的作出變動,我這個總經理非常樂意為你這位大股東效勞的。說說你的條件吧!”

巴菲特說:“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在沒有公開前你對我的投資行為保持沉默。”

“一言為定!”凱奧爽快地回答道。

其他投資者對此毫不知情,自然為巴菲特的買進提供了便利。就這樣,巴菲特在凱奧等人的默許下,偷偷地吃進可口可樂公司的股票。

至第二年春天,巴菲特已經對可口可樂公司投進了102億美元,買進了可口可樂7%的股份,平均價格為1096美元一股。

在以後的歲月裏,巴菲特繼續吃進並長期持有可口可樂公司的股票,他自己也坦承自己最喜歡的股票是可口可樂股票,在伯克希爾公司的諸多股票中,可口可樂的份額也是最大的,因為可口可樂為巴菲特帶來了非常多的投資回報。

1983年,美國的經濟增長恢複到了正常水平,股市重新複活,華爾街又恢複了昔日的繁榮與興盛。

伯克希爾持有的股票中,《華盛頓郵報》買進時的中間價為5美元,現在躥至73美元;阿弗利亞特買進時為 5美元,年底收盤價為 38美元;國際公眾廣告公司從 6%漲至52%;GEICO則翻了39倍……昔日一文不名的伯克希爾擁有了13億美元的市場股票。

伯克希爾公司自己的股票那年也看好。開盤時為775美元每股,到年底收盤時已漲至1310美元,巴菲特的身價也因此漲到62億美元。用《福布斯》的話說,他現在是全國最富的人之一。

在奧馬哈,已經有50人因為巴菲特而成為百萬富翁,在全國則有好幾百。當他去哥倫比亞商學院講投資學時,有200名熱心聽眾被拒之門外,房子已經裝不下了。奧馬哈的一位股票經紀人久慕巴菲特之名而無緣相見,便在妻子即將分娩時,拿了份《財富之王》的複印件給妻子大聲念有關巴菲特的章節,好像要以此胎教來提高未出世兒女的智商。

至1986年,伯克希爾的股價已突破3000美元。在 21年的時間裏,沃倫·巴菲特把一個小紡織廠的碎渣變成了黃金,股票翻了167倍,而同時期的道瓊斯隻翻了一倍。整條華爾街對他是又敬又怕。當他告訴範妮梅的主席大衛·麥格斯韋說他對他的公司進行了投資時,麥格斯韋激動得想跑到窗前對外大喊:“沃倫·巴菲特買了我們的股票!”

《福布斯》雜誌稱他為“神話般的英雄”;而頭條新聞的作者們則稱他為“邁達斯”(即希臘神,據說會點石成金術)、“巫師”、“奧馬哈來的智者”和“奧馬哈神”。

到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年度會議時,巴菲特的神話傳說就會達到頂峰。

其他公司的年度會議幾乎連一個股東也吸引不了,因為那是浪費時間。而 1986年時,來奧馬哈參加會議的股東共有450人,巴菲特不得不租下陵墓般巨大的喬斯林藝術博物館作為會場。股東們從全美各地潮水般湧來,拿著巴菲特的報告,像鳥兒一樣塞滿了奧馬哈。

有一位來自密西西比的財政計劃人梅德利,是巴菲特的忠實信徒。他的妻子吃驚地問他:“你花1000美元到內布拉斯加,隻是為了聽人講話?”要知道,梅德利隻有一股伯克希爾公司股票。“我也許是有點兒瘋狂,”他承認,“可你是個忠實的教徒,你常去教堂,巴菲特對我就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梅德利在博物館走廊裏充滿敬畏地見到了巴菲特。這位“奧馬哈神”正在歡迎投資者。他頭發亂糟糟的,穿著藍色上衣,一條肥大的灰褲子,皮帶眼的地方已經磨薄了,看上去就像一個中學籃球教練。

“嗨,詹姆斯!”巴菲特拍拍一位年輕人的肩,“哦,彌爾頓!”轉過身又擁抱住一位保險商。他熱情洋溢地握住一位錢商的手,“歡迎來奧馬哈,老朋友,怎麼今年居然帶夫人到這裏,來度結婚紀念日嗎?”

他喜歡看到熟悉的麵孔——他認識多年的人,因他而富的人,像那個叫道·安格爾的昔日平民,現在已經有了 1500萬美元。

會議本身就像是一次盛典,大廳裏人頭攢動,笑語喧喧,桌上放著咖啡壺,桶裏裝滿了罐裝可樂——公司的官方飲料。

當巴菲特和芒格走上講台時,人群崇敬地安靜下來。台上放著可樂,像聖餐一樣。“事先聲明,要早走的人隻能在芒格發言時走,我說的時候可不行,我會很傷心的。”巴菲特一本正經地作了開場白,引起一陣笑聲。

以後的幾小時內,他們毫無顧忌地談起了年度報告,回答了關於伯克希爾公司和業務方麵的問題。巴菲特的情緒和在場聽眾一樣越來越高,眉毛簡直在腦門上跳起了華爾茲舞,還時不時用個小故事來說明道理,幽默輕鬆,就像在夏日午後與友人閑聊一樣。

“巴菲特先生,您有什麼管理技術可以推薦給我們嗎?”台下有人高聲在問。

“啊,我曾經聽說有一個陌生人想和當地人交朋友,他走到村子的廣場上,看見一位老頭,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老頭腳下的那隻狗問:‘你的狗咬人嗎?’

“老頭說:‘不。’於是他彎腰拍了拍那隻狗,狗撲上去,很熟練地咬下他的袖子。

“陌生人生氣地問老頭:‘你不是說你的狗不咬人嗎?’老頭說:‘那不是我的狗。’”

哄堂大笑聲中,巴菲特舉起一個指頭,意味深長地說:“這就是我的技術:問對問題是很重要的。”

“巴菲特先生,我最近想搞一個經紀人保險業務,您有什麼訣竅可以指點於我嗎?”一位千裏迢迢飛來的保險商終於搶到了發言的機會。

“我對具體業務可不大在行,不過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打撲克?打牌時總有一個人要倒黴的,如果你環視四周卻看不出誰要倒黴,那倒黴的就是你自己了。”巴菲特的回答很簡單,但含義深刻。

保險商與其他聽眾一起頻頻點頭。不要承擔你不懂的經紀人風險模式——他們都已接受了巴菲特的這份警告。

“最後一個問題,”又一個股東爭得了寶貴的機會,“您的健康狀況一直是我們關心的問題,巴菲特先生。我還想多買一些伯克希爾公司的股票,但不得不考慮您個人會發生某些事,我可承受不了意外風險!”

巴菲特笑著用雙手止住台下的巴掌聲和口哨,幽默地回答:“我也承受不了。”

與會95%的股東至少持有股票5年了,其中多數人把積蓄都轉到了這種股票上,這種忠誠在華爾街上是獨一無二的。他們對它如此依戀,簡直到了宗教信仰的地步。

巴菲特就是他們的神。他們仔細注意他的每個手勢,仔細聆聽他的每句話,好像可以把它們拖起來掛在牆上一樣。他們都美滋滋地認為自己也有那麼點榮耀——即使自己不是天才,至少他們發現了天才。

邁向財富之巔

1987年,春夏兩季,股市正處於牛市全盛期,道瓊斯指數讓人大開眼界地一路狂漲至2700點,許多人從牛市中大發橫財。盡管伯克希爾公司股票又創造了新紀錄,即4270美元,但巴菲特卻未卜先知似地決定提前退場了。

他靜悄悄地賣掉了大多數股票,甚至一批馬上就要分紅的股票,隻保留了“永久”的三種:大都會公司、GEICO、《華盛頓郵報》。他的助手說:“命令很明確,把一切都賣掉。”

這回他的預測準嗎?他的直覺還靈驗嗎?

牛市已經持續 5年了。從 1987年 1月 1日至 8月達到最高點27224點,道瓊斯驚人地增長了44%,股價達到了曆史上最不穩定的水平——利潤的22倍,人人都被衝昏了頭腦。

但現實逐漸揭開了麵紗,通貨膨脹的苗頭開始出現,貿易赤字居高不下,美元彙率急劇下降。證券市場從10月初開始向下猛跌。

10月 19日星期一,市場堆滿了出售表。由於30種道瓊斯平均工業股票中有11種在交易開始後一小時內就不能開盤,中午時分,證券保險售出程序自動啟動了。門顯得太少了,不能保證所有人都能擠進股票交易大廳。高聳入雲的股票像做自由落體運動一樣重重地跌了下來。

黃昏時分,恐慌終於發展成了大崩潰。

波士頓投資公司外麵等待變賣股票的人排成了長龍;紐約的金融中心則比平常安靜了許多;洛杉磯報紙上刊登著各種“歇斯底裏”的消息……人們都待在辦公室裏緊盯著計算機顯示屏,“黑色星期一”成了現代社會裏的第一次曆史事件。

它無所不在,並沒有具體的震源中心。大家隻知道道瓊斯跌了508點,或者說是226%。

伯克希爾公司經過22年的辛勤經營,現有資產近50億美元。在大崩盤發生前一周,它的股票賣到4230美元;16日星期五的收盤價為 3890美元;在瘋狂的星期一,它跌到3170美元。看上去似乎一切都沒變,可在一周內市場價值就減少了 25%,一代人的成果有1/4消失了。

盡管事先已清空了所有股票,但巴菲特所有的損失還是達到了342億美元。他仍可能是全美為數不多的沒有密切關注經濟崩潰的人之一。

他的一名手下驚慌地衝進來,著急地問:“伯克希爾公司現在怎麼辦,我們是拋還是買?”

“買。”巴菲特平靜地給出一個字的簡潔答案,又低頭埋進書中。

他像往常一樣在辦公室裏平靜、悠然地讀書、看年度報告,牆上貼著一張關於1929年股市大崩潰的報紙。

兩天後,巴菲特和研究生同學們一起聚會在威廉斯堡。市場仍在動蕩不安,但他們仍然置之不理。

“沃倫,沃倫,”一位財經記者一直纏著巴菲特不放,“對你而言,這次崩潰到底意味著什麼?”

“也許是市場升得太高了。”巴菲特輕描淡寫地回答。

“可是我聽說你已經成功預見到這個大崩盤,並將自己的損失減低到了最小。”

“我不是在預測,”巴菲特認真起來,嚴肅地回答,“我隻是遵守了兩條寶貴的規則:一是永遠不要損失;二是永遠不要忘記第一條。”

1988年10月的一個周日傍晚,巴菲特在奧馬哈家中接到古特弗倫德的電話,他正與所羅門的幾個銀行家待在第五大街的公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