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咚咚咚…”鑼兒響鼓聲震,“嘀嘀嘀…噠噠噠…”呐兒小聲音大,“嗚嗚哇哇……”虛情假意的哭聲惹人惱。這接連不斷的噪音令誰也無法再睡了,楊詳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迷糊的眼睛。
這大清早的又是吹又是打,時不時還來上一段全副古典式伴奏的嚎喪。誰家要是真死了人,哭天喊地的,那咱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可你們明明哭的那麼寫意,分不清是哭是笑,還這麼大吵大嚷的,這就太不道德了。
一道陽光從破開的屋頂漏進來,斜斜的正好照在楊詳眼睛,幻的他滿眼金星,隱隱約約中感到好像哪裏不對勁。
當他避開光線,揉了揉眼晴,適應了亮光,映入眼簾的這是一間爛土朽木的破瓦房。
“嗯!”破屋一間,透過屋頂殘破的瓦片可以看見湛藍的天空,很難得,楊詳不由的感歎今天的天氣真好,天空澄澈的就像一塊巨大的藍色水晶,毫無雜質,從這個角度看天空還是很有詩意的。
忽然他像是被定住了,就見床後一條條的白布從屋頂的梁上垂下,這是啥啊?
“媽的,晦氣。”還在恍惚中未回過神的楊詳,喃喃的自言自語了一句。這誰弄的,怎麼搞的跟靈堂一樣,不帶怎麼整人的。
一陣涼風陰陰的從紙糊的窗洞吹進來,楊詳不禁打了一個冷顫,白布的眼前飄啊飄啊,雖然在大白天但這個場景也是很是嚇人的。
恍然間楊詳猛的驚醒,這是哪?
一念及此,心中一陣慌亂,突然腦子裏一陣巨痛,一股意識猛的湧入,這是從未有過意識,熟悉而詭異。像是自己的經曆,又像是在看另一個人的人生,腦子裏的兩個意識似兩個自己,你看我,我看你,看著看著慢慢的融合在一起了······
呆呆的躺在床上許久之後,不過有些事越想越不明白,甚至不清楚自己現在是醒著還是在夢中。
這似夢卻又是真,一覺穿千年,這樣的事真個攤到了自己身上,怎麼都讓人難以置信。隻是眼前這間古舊的房子,腦子裏又多出來的一個意識,卻是真真切切,容不得他不信。
雖然哲學上有句話——‘存在即是合理’,雖然楊詳也認為這樣的觀點有一定的道理。但麵對這樣的存在,這樣狗血的事,還發生在自己身上,楊詳隻有在心中大聲呐喊“為什麼是我”,這不合理啊。
自己從警校畢業,雖然是優等生,可是上頭沒爹可拚,銀行裏沒錢可砸,看著一個個同學披上了虎皮,自己卻隻能為了糊口飯找了份保安的工作。可就算是賣力氣當保安,咱也認了,兢兢業業的工作領一份小錢也能過小日子,可是命運發生了這樣重大的錯誤,老天爺你工作怎麼幹的!
而且作為主要的責任方——老天爺,它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即沒有改正錯誤的意思。當然楊詳想過自己去改正,跳井跳懸涯,可萬一直接掛了那自已找誰告狀去。可就算不知道怎麼改,老天您也起碼也有點補償吧。
但這沒有讓他附生於帝王將相家當個拽拽的官二代,也沒有附生在良田千頃廣廈萬間衣食無憂的富二代。無良的老天,也許它有自己的考慮,穿越到一個無親無掛的人不容易穿幫吧,就安在這個小小書生的身上。
書生聽起來不錯,很有點浪漫的味道,而且在這個時代,士農工商,讀書人可是排在第一等。可如果是家無餘財窮困潦倒,那這個書生就直接與百無一用劃上了等號。
無奈的躺在床上,讓時間來撫平一切,不知過了多久,楊詳心情慢慢的平靜,梳理了意識,他再次仰天長歎,上天不公啊!
楊詳想了一會,也許是很久,不過心裏的那麼多疑問,比如怎麼就跑到八百年前的南宋紹興府來了,比如為什麼這個新身體新身份是一個腦子秀逗,做著‘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美夢,把家敗光的一個窮書生。諸如此類的問題很多很多,可是卻沒有一個有答案的。
但是心中的疑問可以慢慢的想,可他的肚子卻等不得。
有句古話‘即來之,則安之’,不過從醒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卻是滴水未進,這肚子一直咕咕的叫,也不知這個身體多久沒有進過東西,否則也不至於這麼餓。
躺的久了身子也有點麻木,楊詳動了動手腳,坐起來。他現在首先要做的是讓門外那些為“自己”嚎喪的人,如何麵對這死了又活過來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