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沒關係,”媽說,“聽說你們倆這次考得不錯,改天讓永澤進城給你們倆買幾套學習文具,還需要什麼你們告訴他就是了。”

“對對對,”江永澤附和著,“還有什麼盡管說。”

我始終憋著一口氣,媽一口一個“永澤”叫著,看來她心已經變了。或許我還太小,不懂得婚姻裏的愛恨,隻是覺得媽既然嫁給爸就應該守著他,守著這個家。

這頓飯吃得很別扭,吃完我便回了屋。玻璃上凝結了一層霜,外麵依舊雪白一片。

啟明村的冬天時美麗的,北坡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每天我、涵影和洛北還是會聚集在這裏玩耍,有時也會去河邊。春天什麼時候來呀?河水時候化呀?這些問題都掛在我們嘴邊。

啟明村是上天賜給大自然的一塊寶地。

大年三十的上午我去了爸的墳頭。

雪覆蓋了那裏的每一寸土地,我將墓碑山的雪清理掉,仿佛爸站在我麵前。我哭了,眼淚毫無保留地落下來,融化了地上的雪。又想起小時候過年,爸會在三十晚上帶著我和媽放煙火,它一點點燃盡,幻化為無數火花在天空盡顯美麗。

今年三十晚上,江永澤帶著我們放煙火,他剛從城裏回來,給我和江楓眠都帶了幾件新衣服,還有幾套學習用具。媽受到的是一條圍巾和一把木梳子。

晚飯過後我們就在院子裏放煙火。涵影和洛北也趕來湊熱鬧。

“你小心點,”我對著涵影說,“別燒了手。”

“我沒那麼笨,”她笑著,“快看,多漂亮。”

“我要許願。”

“煙火很短暫的,一會兒就沒有了。”

“那你要一直放,快點!”

涵影閉上眼睛,雙手,做出許願的姿勢。我不停地放煙火,生怕它會消失在夜空中,直到涵影睜開眼睛。

“哪有對著煙火許願的!”洛北說,“不靈,不靈。”

“胡說,肯定靈的。”

我沒有問涵影許的什麼願,那願望一定很美好。

“我們一起玩兒好不好,你一個人多沒意思,”涵影和一旁的江楓眠說。

江楓眠似乎與我們格格不入,他一直保持沉默,手中的煙火棒一根也沒點燃,反而他將那些煙火棒插在雪地裏,那就意味著那些煙火棒在沒有綻放就被無情地扼殺了。

江楓眠就像這冬天的冰,永遠是冷的。

初一初二各家都串門走親戚,家裏的桌子上擺著幾籃子雞蛋。壓歲錢也掙了不少。江永澤又進城了,回來時帶回一台大彩電,,媽笑得合不上攏嘴。

快開學時,我們去了北坡,算是告別。那兒的雪差不多化完了,隻剩下一小塊白。

“又快開學了,”洛北唉聲歎氣,“作業還沒動呢。”

“我也差不多了,”涵影也在一旁愁眉苦臉。

“你倆就不能認真點,以後怎麼上高中,怎麼上大學?”

“上學有什麼好的,一點也不好玩,”洛北躺在坡上。

“以後我們如果到城裏上學了,那回來的次數就少了,”涵影說,“城裏是什麼樣子,其實我挺想去看看的,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行啊,”我說,“那就好好學,爭取考到城裏。”

“還有我呢!”洛北急了,“好事兒也應有我一份。”

“那好,既然我們都有共同的目標,那現在有個艱巨的任務要交給你們。”

“好,你說吧!”洛北站了起來,“保證完成!”

“那就現在馬上回家完成你們的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