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上春晚的幕後故事(7)(1 / 2)

然而到了四川之後,我卻釋然了。隻要這些錢真的幫助到了災區的群眾,別人的誤解又有什麼關係?在這樣的大災難中,個人的一切得失,都顯得那麼渺小。

汶川大地震,讓我發現了生活本身的意義。

我記得,很久以前,我不顧一切地離開家鄉奔赴北京的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生活本身的意義。我痛恨生活本身的瑣碎和平靜,我無法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都那麼滿足於每年隻掙幾千塊錢,窩在屋裏打牌消磨時光的生活。我把那看作是胸無大誌,對自己不負責任。

然而,關鍵時刻,重新白手起家,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還能繼續微笑著打麻將,而且發明了許多新打法的,也是這些人。

看到這些的時候,我想家了。

說起來似乎是個悖論,我去北京,我奮鬥,起初是為了讓家裏過好日子,讓父母開心。然而到最後,父母見到我的機會,卻比影迷見到我還要少,於是他們說,最開心的事就是能見到我。

我記得,今年四月,在邢台開會的期間,我隻匆匆地回了一趟家,在家裏和父母嘮了半晚上,第二天就又匆匆忙忙地離開。

成名之後,每一次回家,都是來去匆匆,記得在《士兵突擊》和《集結號》拍攝的中間,我回過一趟家。隻待了兩天,便要回北京去。

我還記得那次回家,為了能買到一張坐票,我走的那天,起了個大早。

家鄉的清晨,月亮還沒有完全落下去。

吱呀一聲,西屋的門開了,父親出來。我並沒有告訴他,我會在這個時間走,他卻像未卜先知,知道應該何時起床送我。

父親的背已經有些彎了,我記得他年輕時,背總是挺得直直的,那時候我對他隻能仰望,覺得他好高大。

他走在前麵,我跟在後麵。好幾次我叫他,他都沒有回頭。

我知道,他耳朵背,但年輕時,似乎還沒有這麼背。

他不再騎車送我,我們坐了小巴。

月台上,我說,爸,你回去吧。

他點點頭,忽然伸手握我的手,握得很用力,一下,又一下。

他走的時候,背微微佝僂著,脖子後麵有堆起的褶皺。他像個老人了。

我透過車窗看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我知道,有些東西,永遠回不去了。

我,也回不去了。

我們都會好好活下去。

"你來演這個毒梟。"他告訴我的時候,我不是沒有猶豫。

我知道,成為"明星"的我不能再穿著天橋上買的衣服四處招搖了。因為我的形象,已經不僅僅屬於自己,還屬於公司。而自從我成為家鄉邢台市的政協委員之後,我的形象,也成了邢台形象的一部分了。

我和朋友的交往,也發生了改變。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接到一個電話,就跑去出租屋和老朋友聚聚,煮土豆吃了。相反,倒是有形形色色的"老朋友"跳了出來,揭我的所謂的"老底兒"。

"我們跟他一起跑過群眾……"

"我和王寶強住在一起的時候……"

我理解,做演員,誰不想出名呢?哪怕是踩著別人的肩膀。而在這個圈子裏,不怕你被人利用,因為被人利用,多少說明你有利用價值。沒有人利用你時,就說明,你連被人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

但我更希望能告訴他們,人和人之間,不僅僅是相互利用,更應該是相互成就。

我看到,我的那幾個真正的好哥兒們,他們都很努力,都依然在朝著自己的夢想前進著。

我們宿舍的老大,雖然還不是多麼有名的演員,但也已經有了穩定的片約,做到了三線的位置,正在朝二線奮鬥呢。

小四,在北沙灘的時候,他話不多,但上次,我接到他的電話時,他已經是名美工師了。他說,現在老二和小五,都已經成為了攝影助理。顏通已經成了自由攝影師。

我相信,人隻要努力,總會有收獲的。

他們都是我真正的好朋友,真正的哥們兒。那種一起走過,一起奮鬥上來的情誼,是任何東西都無法交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