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開過槍嗎?”
“當然,開過。”
“那你能給我摸一下嗎?就一下!”
“明裳啊,哥就是個普通的小警察,是不能帶槍的。”
“那要什麼警察才可以拿槍呢?”
“要刑警,緝毒警,或者經過特殊批準的警察才可以把槍帶回家的,而且規定槍不離身,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尤其是槍聲,那簡直就像魔鬼的聲音似的。”明棠想拍拍弟弟的頭,卻發現他已經和自己一般高了。“你呀,不要想那些東西,那些可是要人命的,好好讀書,將來考個博士什麼呀,出國留學呀,多風光!”明棠是說給弟弟聽的,自己卻不禁露出一絲渴望,和遺憾。
“我不想讀博士,我想參軍,高中畢業我就想去參軍!”明裳嘟著嘴說,如此地堅定。
明棠一時語塞,他不知道從何時起弟弟竟會對這方麵有如此大的興趣,他剛想再說幾句,外麵母親已經招呼著擺碗筷了。小時候,每當要吃晚飯時,明棠和明裳總是搶著擺碗筷,端菜添飯,為的就是能把自己最喜歡吃的菜端在自己麵前。
明裳馬上跑了出去,明棠深深歎了口氣,坐在床上。
三年了,明棠已經離開家整整三年了!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伴隨著失落與無可適從將整個房間環視了一遍。布局,格調,都已經不再如初。似乎是追求著新時代的潮流,明裳在房間裏掛滿了海報,有電影的、歌星的、還有幾輛坦克車複雜的剖析圖,整個房間似乎是為了迎合弟弟的叛逆而營造出一種與過去分道揚鑣的殊途。隻有在這張寬敞的大床上,母親擺放著的兩個枕頭終於和曾經的歡聲笑語不期而遇。
那時候,倆兄弟最愛擠在床上打鬧,雖然弟弟總是被哥哥壓製著,但他們卻樂此不彼,如同大鬧天宮一般的玩鬧似乎給整個房間籠罩上一股天宮的雲霧繚繞。當然也有寂靜的時候,不過,也隻是倆人擠在被窩裏瑟瑟發抖地看著恐怖片罷。
明棠拿起了弟弟桌上的獎狀,那是弟弟僅花了一個學期便拿到手的三好學生。那天媽媽在電話裏不經意提到了這點,當時明棠可是異常地興奮,完後幾天內都還在到處說著“我弟弟是三好學生!”。不知他是因為自己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在學校內得過任何獎狀,還是因為自己離去的三年沒有陪伴弟弟共同迎戰中考的惋惜呢?又有誰看見,明棠滔滔不絕地誇完弟弟後,眼裏流露出來的那一絲黯然?
明裳的桌子上,除了書本,最多的就是玩具了。明棠一個個的拿在手心裏把玩,它們不及半個手掌大小,也再提不起興趣。想當年,倆兄弟可為如何藏玩具以不被父母發現而傷透了腦筋呢。在書桌的抽屜裏,全是他們小時候的樂高積木玩具,那時候,兄弟倆如同搓麻將一般“嘩!嘩!”地翻騰著密密麻麻的積木零件,既拚出了精致的各色玩具,當然也引來了父母的責備——沒人能忍受那一波又一波的劈裏啪啦。
明棠不由地隨手撥弄了幾番,突然,一支漆黑透亮無比沉重的四五手槍赫然震驚了明棠!
“呼~”明棠深深的鬆了口氣,那隻是一把玩具仿真槍,對於明棠來說,沒有什麼東西比這玩意兒更駭人的了。他細細把玩這把槍,雖然彈夾裏裝的是塑料彈珠,但放在手心裏和真槍沒什麼兩樣。與之相比,玩具中那把曾耗費明棠不少精力的積木手槍就顯得如此醜陋不堪了。
明棠不由得會心一笑“這把積木槍終於退役了。”這時母親已經招呼著吃飯了,明棠出門前把積木手槍裝在了兜裏。
家裏的飯菜是無與倫比的,即使隻是那碗蛋花湯,明棠也盼望了整整三年。今天他終於如願以償,一家人聚在一起,和和睦睦,幸福美滿,盡享天倫之樂,那是明棠多少個夜晚不願醒來的夢啊。
父親給明棠夾了第一口菜,即便當初父親極力地反對他報考警校,但如今父親臉上滿滿地洋溢著一家人團圓的幸福。父親高興地說:“不簡單呐!這三年簡直就是一晃而過呢。”姐姐抱著剛滿一歲的小外甥說:“能分到我們本地公安局才是福氣呢!”
小外甥剛會走路,但還不回說話,隻是“呀,呀!”地看著明棠,明棠曾經幻想過抱著小家夥是什麼感覺,他有多重?會不會哭鬧?會哭的話背著行不行?雖然姐姐都一一給他詳細地解答,但明棠還是顯得手忙腳亂,他接過姐姐手中的小家夥,並已經極大限度地抑製了自己的力道,卻不料小家夥立馬就大哭起來,引的一家人開懷大笑。
父親、母親、奶奶、姐姐、姐夫、外甥、弟弟,這是一個多麼龐大的家庭啊,在明棠的心中,無論他自己身在何處,家永遠是他最溫暖最舒心的港灣,並且實質性地在無數個難眠的夜晚賦予他精神上的寄托,也正因如此,明棠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家駐紮在每個人的幸福之上。
吃完飯後,明棠決定和明裳把一桌子的飯後工作全部包攬了,母親很欣慰,畢竟今天是明棠回來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