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心想弟弟這麼喜歡槍,那明天就帶他去多買幾把仿真玩具槍,小時候常去的玩具總動員,還開著吧,就那兒了。
明裳很開心,他悄悄對哥哥說:“其實我早就偷偷買了一支了,一會兒給你看,媽來了!”
明裳馬上假裝在抹桌子,明棠忍不住笑了出來,母親對兄弟倆兒的表現很是欣慰,她想幫忙洗一下筷子,明棠拍拍明裳的肩膀說:“這兒交給我們倆綽綽有餘了,你快回去看電視吧。”
母親沒有再堅持,隻是悄悄對兄弟倆說:“明天你爸帶你們去遊泳。”
母親還把我們當小孩子呢!仿佛就是小時候母親悄悄告訴孩子們明天的活動,翹首以待著孩子們會驚喜地大叫起來!
明棠再也忍不住坐在椅子上大笑起來,弟弟也被哥哥逗的合不攏嘴,手裏的一壘碗筷似乎也在手舞足蹈著,搖搖欲墜。
“那我們明天就遊完泳再去玩具總動員吧!”
“好啊,哥,把洗滌劑拿來給我,你左手邊。”
“哈,我來我來!一會兒收拾完去看電影吧,我下了好多部大片兒!”
“嗯,不過我等會兒有事兒。”
“哦?什麼事?”
“我一個同學找我借點錢,我去拿給他。”
“哦,借多少啊?”
“十塊。”
“十塊錢還用借?”
“他問我有多少,我說我隻有十塊零錢。”
“這哪兒行啊,來我拿一百給你,同學有難怎能不幫呢!哪個同學啊?”
“我們叫他憨剛,你不認識。”
“哐嘡!”
……
明棠手裏的碗碟碎了一地。
“哥怎麼了?!”
“沒事沒事,太滑了這……不要緊,我來我來....”
明棠手忙腳亂地把地上的碎瓷片一一撿起來,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亦或是六神無主,因為一旁顯眼的掃帚撮箕他不用,反而被鋒利的瓷片劃破手指,流了不少血。
明棠慢慢地把碎碗碟扔進垃圾桶,兩隻眼睛似乎在盯著一麵虛無的隔牆,那層隔牆離他很近很近,讓他產生了一種悵惘感,手指上的獻血也被他隨意抹在了牛仔褲上。
“那我一會兒開車送你過去吧。”明棠小心翼翼地說。
“不用了哥,我自己走著去就行了。”明裳開大了水流。
洗滌劑遇水便和碗碟上的汙漬發生著化學反應,這狠心的碗碟好似背叛了汙漬一般,任由水流將其衝走。
“剛好我一會兒也有事,就一路過去吧,走得走大半個小……”明棠趕緊閉上了嘴,他那滑稽的動作和衝入下水道的汙垢如出一轍。
“你怎麼知道要走半個小時啊?”明裳莫名其妙地看著哥哥。
“我是……我是說到客運站,到客運站得四五十分鍾吧。”明棠結巴了。
“就是在客運站,我跑過去就行了。”明裳不以為然地說,他流暢地抹著碗筷,行雲流水一般,也許平日裏明裳就是這麼勤快,這令明棠自愧不如——他從沒有觸碰過碗碟。
“我送你去吧,開車一會兒就到了。”明棠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不用了,哥,你先在家看電影吧,我很快就回來了。”明裳洗完了碗筷,把一口大鍋抬上了上來,某些時候,涮鍋比涮碗難多了,因為,鍋不會那麼輕易放走汙漬。
水池旁邊壘起一疊白淨的碗碟,如果不介意倆兄弟的存在的話,這幅畫麵就像青山之中一眼汩汩流淌的清泉,白熾燈用它那柔和安逸又不及太陽般灼目的光暈輕輕點綴著水麵,波光粼粼,源清流潔,本盛木榮!
但,這終究是虛幻的,在那潔白無瑕的碗碟上,竟出現了尚未褪去的汙漬!如此不堪甚於過分的行徑使明裳的動作不再流暢,他竟也是漫不經心的!進而,兄弟倆此刻的尷尬終於露出了眉頭,呆若木雞的明棠,心不在焉的明裳。
“那你還是改天再……還是我送你吧,大晚上怪不安全的。”明棠試探性地說。
“不用怕啦哥,他隻是借點錢上網玩遊戲的,他們那種小混混用不著擔心什麼。”明裳把洗完的大鍋遞給哥哥,似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明裳,這麼晚了還是不要去了,你打電話跟同學說明天再借他吧。”明棠帶有一絲請求的語氣。
“哎呀,你不要那麼緊張嘛哥,你怎麼當警察膽子越當越小了?!”明裳突兀地關掉了水龍頭,跑回了房間。
明棠一個人呆在那兒,魂不守舍,馬上,那麵虛無的隔牆似乎把他擊倒似的,他癱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