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希將洗手間的門反鎖,將浴缸的水籠頭全部打開,然後坐在馬桶上,看著清澈的水不停的流。
這一刻,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淡定從容,她已經豁出去了,既然求生那麼難,那麼,她就用鮮血來證明她的堅定,既然她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那麼,她就跟這孩子一起死。
至少,在另一個世界裏,她的孩子不會那麼孤獨。
很快,浴缸的水就快要裝滿了,冰涼的從浴缸裏浸出來,淋濕了象牙白的地板。
以希站起身,光著腳走進了浴缸,緩緩躺了下來,清澈的水浸濕了她的衣服和頭發,隻有頸部以上的部位露在水麵上,她從袖中拿出水果刀,對著左手腕上的靜脈狠狠割了下去
鮮血如決堤的河岸噴湧而出,很快便渲染了浴缸裏的水,以希的唇邊綻開淒美的淺笑,她突然發現,原來這樣的死法,並沒有那麼痛苦,沒有那麼疼,至少,比她以前承受的苦痛,要輕多了。
這一刻,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很多很多往事,全都是幸福開心的往事,想起小時候,她和顏以誠相依為命的生活,平淡貧困,卻那麼幸福那麼甜蜜;想起她與左炎在一起的時候有多麼快樂多麼踏實,多麼溫暖;想起她與冷亦寒初見的那個夜晚,他是多麼珍惜和疼愛她,打雷的時候,他緊緊抱著她,告訴她不要怕,有他在,想起他後來對她的好,對她的寵愛和深情,想起很多很多很多
想著想著,她的眼皮就沉重了起來,靈魂好像變得輕飄飄的,沒有一絲重量,緩緩的,緩緩的向上飄浮,漸漸脫離軀殼
她似乎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似乎聽見了她可憐的孩子在叫她媽媽
她緩緩睜上眼睛,唇邊的笑容更濃了,她快要解脫了,快要解脫了,永遠,都不用再承受那些折磨和痛苦了,她終於可以和孩子一起去另一個世界,過著平靜幸福的生活了
“以希,以希,你好了嗎?”顏以誠在外麵敲門,可惜以希已經聽不見,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她進去已經有十幾分鍾,醫護將藥都端來了,她還沒出來,她到底還想玩什麼花樣,他的眉頭皺起來,陰冷的喝道,“以希,快出來,不要拖延時間了”
“轟”窗外突然響起一聲驚天響雷,狠狠震憾了顏以誠的心,他打了個寒顫,一種強烈的恐慌湧現心底 “轟”窗外突然響起一聲驚天響雷,狠狠震憾了顏以誠的心,他打了個寒顫,一種強烈的恐慌湧現心底,他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向後退一步,用力撞開門,當他看到浴室的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
以希躺在浴缸裏,鮮血染紅了浴缸裏的水,耀眼的紅刺痛了顏以誠的眼睛,濃鬱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裏,如同腐蝕萬物的毒藥侵蝕他的心髒,他呆若木雞的震在原地,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著以希,心髒似乎都停止了跳動,好幾秒,他才回過神來,發瘋似的衝過去抱出以希,回頭大吼:“來人啊,來人啊”
外麵端著藥碗的醫護看到這一幕,嚇得碗都掉在了地上,連忙出去叫人,很快,保鏢們就將貝蒂找來,貝蒂當即給以希止血,阿虎打電話讓顧氏產業下的私下醫院派醫生帶著醫療設備過來幫助,所有人都忙得一團糟。
“一定要救她,如果救不了她,你們全都得死”顏以誠像個瘋子一樣怒吼。
醫生和醫護們嚇得雙手發抖,隻有貝蒂很冷靜,熟練的搶救以希。
顏以誠緊緊抱著以希,哪怕是貝蒂給她包紮,醫生給她搶救,他都不願意放開,看著以希奄奄一息,瀕臨死亡的樣子,他悔恨的眼淚不停流淌,一滴一滴落在以希臉上,他緊緊閉著眼睛,低著頭,悲痛欲絕的低吟:“對不起,對不起,以希,哥錯了,哥錯了,哥再也不逼你了,再也不逼你了”
淩晨三點,一切都安靜下來,以希靜靜躺在床上,割脈的手纏上了白色的沙發,但血液還是從裏麵滲了出來,那抹耀眼的紅像一朵有毒的曼陀羅,狠狠刺痛顏以誠的眼睛。
他坐在牆角的地上一眨不眨的盯著以希,眼中還閃爍著淚霧,身上的黑色襯衣被血浸得濕透,到現在還彌漫著濃鬱的腥味,時刻提醒他的殘忍和瘋狂。
他已經在這裏坐了五個小時,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坐在這裏看著以希,醫生說因為發現得及時,以希沒有生命危險,孩子也沒有流產,隻是,她的手脈處會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那道疤痕將會伴隨她一生,就像他給的傷害,永遠都不會抹去。
看到以希用這麼決裂的方式證明自己的信念,顏以誠徹底敗了,敗給了她的執著,敗給了自己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