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飛花似夢——絢麗人生路(1 / 3)

1.生命隱傷

套子裏的人,被自己的原則給束縛,女孩子三毛,被那場屈辱所打擊,她說“我把自己關在一個小房間裏。”

時間是永恒的,因為發生的就是發生了,記憶中永遠存在著,但人確是會變得,不要讓時間把我們套住,不要繼續和過去溫存,未來會溫柔的開導,讓我們漠視那一段過往。

三毛在她十三歲,初二的那一年,因為那一場羞辱,產生了嚴重的心理障礙,患上了自閉症。她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不再受塵世風雨,不再受生命苦難,也同樣拒絕了世界的快樂。

三毛關上了心靈的窗戶,把自己囚禁在臥室裏。一個黑色的大匣子裏。正處在花季的少女,還沒來得及開放就已趨近枯萎,那有的年華,還沒來得及享受就已走向黑暗。

三毛執意要求父親,在臥室窗戶外麵加上鐵欄,門加鎖。因為隻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心安。父親當然是照做,三毛高興的時候把它們打開刺眼的喜悅,不高興了就把它們統統鎖起來沉澱的發黴。這些時候,三毛覺得自己的世界自己可以掌控。

那間臥室本來是和姐姐,陳田心合住的,姐姐為了自己的夢想,上了音樂師範,住進學校。從此,小小的鬥室,便成了三毛的全部世界。

最開始的時候,三毛還會和家人同桌吃飯。但吃飯的時候,姐姐弟弟們說話,自然是離不了學校,學校的人,學校的事。三毛就像一個炸了毛的兔子,隻要一聽到學校這樣的有關的字眼,總是會紅眼。她的心,還是依舊會忍不住的顫抖。

慢慢地,三毛便不在踏出臥室了,即使是吃飯,千呼萬喚也不出來,母親沒有辦法,隻好把飯菜放到托盤上送到門口,三毛去拿。三毛把自己的身心都囚禁起來。裝在了一個隻有自己的,孤獨的世界裏。

一個人靜靜地生活,一個人吃飯,和自己聊天,咀嚼的都是自己的聲音,三毛覺得這樣安全多了,她終於可以安心的休息下了。

不安的時候會把自己所在殼子裏,但是隻是一個孩子,還是渴望有一些活動,有自己的遊戲,感受快樂。

焦躁卻安靜的午後,院內無人,蟬聲寂寥的吱叫。這個時候,三毛無聲地走出來,看不出刻意,但是真實的安靜的仿佛不存在。

在院子裏一圈又一圈,旱冰鞋摩擦的聲音,有些刺耳的尖叫,沒人理會,因為僅有的一個人,一直在滑動,一圈一圈的,與自己的影子追逐,寂寞而無奈,她的青春逐漸被恐懼榨幹,隻剩下一種寂靜的哀傷。

詭異的安靜,卻也奇特的安心,轉不出自己的圈子的少女,把一切的苦難,都進所在那裏,自己走不出來,別人也碰不到。

夜晚,是獨行者的天堂,因為他們有了防護,那是夜色特意為那些孤獨的人製作的。他們不適合生活在陽光下,讓那夜色溫柔地照撫他們。

也隻有在天擦黑的時候,三毛才會走出那個院子,去試探外麵的世界,在模糊的天光下,把自己放逐。

一個初生的小獸,看著陌生的外界,伸出爪子,一點點的試探,找到令自己心安的觸覺,但是輕微的風吹草動,就會嚇得趕緊縮回去,然後在偶爾的試探下,最後確認自己可以適應後,才會出來肆無忌憚。

當時,三毛家院子前有一條路,名字是長春路,那是一條僻靜的荒路,路上青草漫漫,橫七豎八地堆著些又粗又長的水泥筒子。

在冰冷的大泥筒裏,鑽進鑽出,三毛喜歡這樣,享受一個人遊戲的快樂,她覺得很安全。

昏黃的燈光,散發出來,影子被粉碎的斑駁,孤獨的路有孤獨的路燈陪,三毛感受著他們相互慰問的溫馨。

秋天的時候,霧會沉沉地落下來。三毛渴望漫天大霧,她在迷離的霧裏,看見路燈的黃光,濃得化不開,看不到自己的未來過去,可以被遮蓋的……

暗淡的日子裏,自閉的三毛有些叛逆。叛逆往往先從小細節發展,承受的也是身邊最親近的人。

三毛反抗的第一個對象,就是她的父母。違抗、頂撞,用最直接的方式傷害了最親的人,以此來證明自身的價值。

對孩子最寬容的就是父母,他們對於自己的孩子也永遠是無私的。陳嗣慶夫婦,用學識,用韌性,寬容和理解,征服了這個脆弱又剛強的女兒。

三毛是一個苦囚,被自己的心囚禁,她囚禁自己,並從囚禁的死寂中汲取安慰。

十三歲到二十歲,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時間,美若春花,嫩如嬌蕾。如詩的青春,似花的年華,它可以放肆的妖嬈,可以盡情地展現,沒人會說什麼,因為,這就是這個年齡段的特權。

而三毛沒有享受這種特權,盡管她的感情豐富,雖然她熱愛青春似詩的語言,也許她還對浪漫熱烈的追求。

事實是殘酷的,也沒有那麼多的也許如果是,七年的時光,三毛脫卻了紅塵,過著廟庵樣的生活。

不看紅塵,不看人生,不看自己,把一切都放棄,過著今天,過了明天,每一天都隻是單獨的一天。

今天過去還有明天,明天過去是未來的每一天,時間在永恒的重複,痛苦卻在加劇的累積。

終於在一個深夜裏,三毛撥通了生命線電話。對著冰冷的話筒,她急切地呼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活不下去了,救我、救我、救我啊!”

生命線耐心地勸解,三毛感到那些勸慰是那麼微弱,弱到被自己心靈的呐喊徹底淹沒。就像一個小石子扔進大海,連波紋都是稍縱即逝的,她的痛已深沉的昏暗。

沒有人,決沒有人能夠拯救她,她墮入了一個無邊的、悶熱的、黑暗的深淵裏,怎麼也掙紮不出來……

在一個台風呼嘯的夜晚,漫天的廢屑,它們在風圈裏掙紮輪回,三毛在自己的痛苦裏,反複徘徊。

風停止,肆虐後的一切安靜的死寂,隻聽得見滴答、滴答、滴答……

被斷然割破了左手腕,垂死般的懸掛,鮮豔的紅色從動脈中爭湧而出。死亡,那是她能夠想得到的解脫。

幸好陳嗣慶夫婦及時發現,慌忙把女兒送往醫院搶救。以前,三毛在痛苦裏,掙紮,現在,三毛在生死線上,往複。

夜色漆黑,怒吼的狂風無情地摧毀著樹木。一個多麼苦難的夜晚!

終於在手上縫了二十八針後,三毛被搶救過來了。醒來後,看見父母不斷喃喃地感謝,看見那哀愁的神色,甚至還發現了幾絲白發。

她第一次發現了,她對父母來說是多麼的重要。一向堅強,淡定的父母,此刻,淩亂著,無比的孱弱。經曆了生死,她忽然有些變了。她忽然間懂了些什麼。

她想,無論如何再也不能放棄生命,因為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一個人的生命不隻是一個人在生活。

蘇醒後的三毛雖然知道了生命的重要性,但困擾仍然在糾纏她,三毛無法擺脫。

在鄰居、親戚朋友甚至是在父母兄弟姐妹的眼裏,三毛是一個問題孩子,是羊圈裏的一隻黑羊。

在溫馴的外表下,有著一顆頑劣的心。這種不光彩的名聲,不僅使三毛無地自容,她的父母也臉上無光。

雖然如此,但陳嗣慶夫婦並沒有責備,有足夠涵養的知識分子,是不會用棍棒來教育孩子的。

他們懂得方法,也不缺乏耐心和恒心,甚至沒有更多的責備,隻是小心翼翼的開導,陪著三毛去醫院。

那一陣子,三毛看了很多的心理醫生,和他們講自己的故事,談心裏的話,而且藥也沒少吃,但三毛的心理仍然逃不開自備和恐懼的死結。

對這個世界,依然是避諱的,是空間之外的。三毛也相信:自己就是一個壞孩子,一頭黑羊。

巨大的自卑,壓倒了三毛,思維變得停滯,頭腦也開始混亂,心理醫生測量智商,三毛隻得了60分,分數接近於低能兒。

三毛開始焦躁、彷徨,甚至產生了嚴重的逆反心理。她經常跟父母頂撞,不管是什麼原因,也不想父母會怎麼樣傷心。

暴躁的小獸,需要發泄途徑,也開始變得瘋狂,總會無緣無故的與弟弟們打架,好像豁出了命,甚至用鋼梳子打的一位堂弟滿臉血珠。

三毛覺得自己處在一個被結界的森林,沒有交流,也無法交流,自己一個人在森林中遊蕩,哀泣著,嗚咽著。

她覺得她已不再是她,是EHCO,一個美麗的山林女神。因為容貌,遭到天後嫉妒,被貶到凡間。

在那裏,EHCO遇見了一個男子,並對他一見鍾情。多麼美好的愛情,隻是因為她無法正常說話,而夭折。

那是一根美麗的傳說,那是一個哀傷的故事。

ECHO 是希臘神話裏,一位山林女神的名字。ECHO 容貌美麗,遭到天後妒忌,被貶到下界。

一天,EHCO在森林裏,偶然遇到了美男子納雪瑟斯,一見鍾情。

但是,天後懲罰EHCO,奪走她表白愛情的能力。

ECHO 不能正常說話,隻能重複對方說話的最後三個字。

ECHO 懷著悲傷的愛情,跟在美男子的身後。納雪瑟斯發覺了,便問身後的姑娘:“誰在這裏?”“在這裏。”ECHO 回答。

美男子又說:“不要這樣,我寧死也不願讓你占有我。”

“占有我。”ECHO答道。

納雪瑟斯聽了,認定眼前這位女子,是輕薄的姑娘。於是,滿臉不屑而去。

ECHO難過極了,懷著憂傷的愁緒躊躇著。

一切悲傷的事情發展中總是要來個高潮,或是決定圓滿的結局,或者美麗的遺憾。

天界的主宰者,天帝,明白了一切。他決定懲罰納雪瑟斯。正好有一天,納雪瑟斯到湖邊去,從湖水裏看見自己的美貌,欣賞不已,戀戀不肯離去。

天帝見此,便把他變成了一株水仙。ECHO 不能忘記愛情,她成了一位深愛水仙的女神。

有才華的人,總是有些小自戀的,喜歡獨特自我表達,喜歡喜歡溫文爾雅的律詩婉詞。

ECHO 的意譯是“回聲”。三毛以 ECHO為名,表白了一個少女滿腹哀愁和水仙自戀的心態。

三毛在這種自卑、悲苦的畸形心態下,度過了少女到女人的轉變,度過了一個少女黃金般的年華。這七年,是一個人性格形成的重要時期。七年的自閉生活,猶如一片沉重的黑翳,在三毛的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戲,在劇情中釋放自己的悲喜,多彩的麵具,是否也會有人去留戀,和珍惜。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戲,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別人生命裏,脂粉的豔麗,演繹著動情。

2.靜流時光

生命在時光的兩岸裏徘徊,在歲月的長河裏泅行;往事在隔世的旅途中奔波,在夢裏的荷塘間蕩漾。

一件事的腳步停止,另一件事就會接踵而來,三毛上學的停止,並不代表教育的結束。而且,這是她另一中生命的開始。命運注定的絢爛,花開燦爛前亦是必定要遭受淒風苦雨的洗禮。

拋開了學校那些繁雜無聊的課程,三毛在家可以說是如魚得水的,選擇權到了她的手裏,在知識上,三毛得到裏更好的滋養。也許三毛這樣一個人,是注定了與那刻板的教育不可融合的。

在休學的時候,三毛的姐姐高中聯考考上了二女中,那算是一個不錯的成績了。

可是三毛的姐姐實在忍受不了數學的苦難,她夢想音樂的天堂,想和貝多芬在月色下暢談,想在瑪瑙河前安靜的佇立。

父母是希望孩子成才,也是為了孩子們著想。所以在與父母懇談之後,她放棄了進入省中的榮譽,改念台北師範。

念的是學校音樂科,主修鋼琴,副修小提琴。也就是因為這樣,選擇了住校,那個房間裏隻剩下了三毛一個人。有些高興,有些孤單。

雖然同在台北市裏住著,但是和姐姐見麵交流的機會卻變少了,三毛卻失去了一個念閑書的好伴侶。

一個人獨占了一間臥室,突然覺得空曠的自由,在已經正式確定休學後,知道不會再步入教室,三毛的心情一下子就輕鬆了好多。

三毛在小學的時候,嗜書如命。上了中學,更是出現嚴重的偏科和厭惡的學校的傾向,經常逃學,也是醉於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