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之涯
一滴水的距離,隔了天涯,拒了海角。一種愛的延續,鎖了距離,短了回憶。無人的沙漠,孤單在隨行,誰的腳又印上了誰的印。總是不斷前行,總是不斷尋找。心慌的發現,我一直在原地,從未走遠。
一條路的發現,給了前序,放了落悸。一種情的虧欠,抹了結局,灰了天空。無人的心房,在為誰停留,誰的心又落在了誰的身。總是不斷發現,總是換了身旁。落寞的回憶,我隻是還自己,從未入座。
幹涸的沙漠,有兩隻比目魚在自由的遊蕩,饑渴的地底,有兩根枝條在互相纏繞。
三毛與荷西這一對神仙眷侶在沙漠中如魚得水,如果沒有戰爭風雲,他們也不會離開相濡以沫的撒哈拉沙漠,一共生活了三年零八個月的“前世故鄉”,有愛有夢的三毛,在那裏展示了她的萬種風情。。
撒哈拉沙漠,是三毛對之最一往情深的地方,在荷西之前那是滿載著三毛前世憂愁的故鄉,夢中的情人。認識荷西後,那是他們結婚的地方,他們的第一個家就坐落在那裏。
白手起家,一點一滴建造了他們的城堡,沙漠上最美的房子,最獨特的藝術品。這裏的一切都已深入骨髓,融入血液,永生不能忘懷。
三毛還有一個名字,那就是“撒哈拉之心”,那是荷西愛的昵稱。愛著她的所愛,夢著她的夢,因三毛愛的深沉,荷西愛的追隨。
從小自閉的性格,在這遠離人海,寂寞荒寥的地方,心靈得到了休息。沒有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也不見車水馬龍的滾滾紅塵。
在沙漠裏,這片人口稀少的土地,想要看到另一個人,站在沙漠上,拿手擋著光線,地平線上的那個小黑點就是了。
那是1975年10月30日,三毛乘飛機離開西屬撒哈拉。從此,她沒能再回到她眷戀的這片沙漠。在天空,回眸看,沙漠已越來越遠,慢慢消失在視野中。心髒的某一塊被深深的挖掉了。
三毛是萬萬不願意離開這深沉的土地的,無奈戰雲密布,動蕩不安。
在小的時候,三毛就經曆過國共之戰,隻是現在的她沒有什麼記憶,有些遺憾。如今,在撒哈拉重燃戰火,三毛寧可不要那種經曆,隻希望這片沙漠永世安寧。
隻是三毛的力量太微弱,當戰爭來的時候她隻能選擇後退,停戰是每個人的心聲,但輸贏就會有不同的爭論。
撒哈拉的土著人民,一改往日的慵懶渙散,刹那間風雲突變。很多小雨滴集結起來就夠暴風雨的降臨,在戰爭中種種手段,不斷的鬥爭,撒哈拉奮力要擺脫西班牙的殖民統治。
政治漩渦席卷的浪潮,三毛也深陷其中。三毛是擁有西班牙國籍的,所以自然的被劃入西班牙陣營。三毛的感情是複雜的,這片厚重的土地,這裏的土著人民,給了三毛不一樣的深厚情感。
三毛對西班牙殖民主義很是沒有好感,當年的中國也曾受過這種迫害,頑強的中國人民站了起來,用他們的鮮血,樹立了祖國的鮮豔紅旗。
殖民,就是一種壓榨,用最少的付出,壓榨別人最大的價值,這種強盜途徑,讓三毛深感不恥。
一次,荷西的同事在公司裏發表極端殖民主義演說,三毛還沒說什麼,荷西就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砰的一聲巨響,就要去找那個人打架。
在阿尤恩,三毛居住的地方。白人和撒哈拉的貴族,都是各居一邊的,而三毛和荷西是在沙哈拉威人群居處,左鄰右舍下相處的也很是密切。
沙哈拉威遊擊領隊巴西裏,就是他們的朋友。隻是這對西班牙夫妻,在這些土著人裏,還是侵略者,雖然在以前他們都幫助過那些土著人,隨時都有被迫害的可能。
沙哈拉威人的獨立夢,困難重重,先有西班牙大肆侵略,後北麵的鄰居摩洛哥又虎視眈眈,沙哈拉威人依靠東鄰阿爾利亞的支持,與兩個國家進行鬥爭,人民的力量是偉大的,一切隻需要激發點,1975年10月17日,海牙國家法庭作出判決,西撒哈拉歸屬與當地居民。
獨立的夢實現了,土著人歡呼真正,感謝真愛,然後還沒有等到篝火慶祝的時候,摩洛哥人開始進軍。
三毛天天都可以聽到轟天的雷響,鎮上風聲鶴唳,人人自危。每日傳到耳的全是刺耳的尖叫,悲徹天地的呐喊,有人撕心裂肺,有人猖狂大笑。人性,在生命麵前什麼都不重要。
三毛還居住在沙哈拉威人之間,隨時都有遇難的危險,為了不成為荷西的累贅,三毛先一步離開沙漠,深深眷戀的地方。
三毛再去的地方是大西洋中的大加納利群島,西班牙在北非的另一個殖民地,與撒哈拉隻有一水之隔。沒有去婆家馬德裏,也沒有逃回娘家台灣。還是在西班牙,那個特殊的國家,無論給外人帶來了什麼,但它一直是在包容三毛,無條件地接受傷痕累累的她。
荷西是為了和公司一道撤離,留在了沙漠。十五天後,在三毛的日思夜想中,出現了。
等待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想念,而是度日如年的憂思。三毛每天都要抽三包煙來壓抑蜂擁的焦慮,荷西處在戰爭之中,三毛內心也在天人交戰。
她多想回到荷西的身邊,卻又不能;她深切的渴望荷西的平安,腦海中總是有荷西浴血的畫麵。夜不能寐,飯不下咽,三毛從沒有這樣焦慮過,這一刻,她發現荷西在生命中的位置,他們已是一體,離開了彼此都不能活。
看到荷西站在眼前,隻是有多日的疲勞,其他一切未變,三毛的全身就靜止了,思想停止了,呼吸也不見了,身體突然就崩潰的昏厥了。
在加納利群島的第二家,三毛沒有那樣的精心設計了。可能是一次就把身體的設計的湧泉枯竭了也許是沒了第一次的激情,總之,三毛和荷西的第二個家,隻是一個普通的房子,沒有變成人人豔羨的宮殿,也沒有人來這裏參觀藝術。
三毛對撒哈拉永遠有不解的鄉愁,即使離開了那裏,也斷不了那絲哀愁,來到這個隻有一水之隔的島嶼,可以再繼續瞻仰前世的故鄉。
就像三毛對撒哈拉一樣,荷西也對海洋有一樣的執著。荷西熱愛他的潛水工作,不能離開那片藍色地帶。在這裏,三毛的夢有了,荷西的執著得了,滿足對方的同時,自己的需求也得到了解決,三毛和荷西都不願彼此為自己受委屈。
天底下大部分的婆媳關係都相似,三毛也不喜歡和婆婆住在一個地方,她們的關係並不融洽。
在島上找工作很不容易,荷西風塵仆仆了一個月,還是一個無業遊民,家中的生活費隻能依靠三毛的那點微弱稿酬。天底下沒有男人願意被女人養著,尤其是荷西,他曾對三毛許下的承諾,便是一個家,上班的丈夫,家庭主婦的妻子。
工作沒有著落,荷西又飛回撒哈拉工作。這時,摩洛哥的軍隊已殺進沙漠,戰火紛飛,西撒哈拉已經陷入了戰爭的狂化狀態。在那樣的環境下工作,隨時都有遇見子彈的可能。
荷西冒死賺錢,三毛每日麵對著洶湧的海麵,心驚肉跳,大海平靜的表麵下,暗礁海浪澎湃,三毛的內心,血液都在沸水裏煎熬,不能平靜的脈動。
荷西的每一次回家,對於他們都是一個重大的節日。在得知回來的日期,三毛開始興奮著,這一刻,隻盼流沙緩緩,不能流盡情人相似。
三毛的腿間荷西在擁著,見麵的那一刻,荷西便跪下來,把自己埋在三毛的腿間,他不願她看見懦弱相思的眼淚。苦難的心理壓力,相遇畢竟是短暫的,相遇的刹那幸福,緩不了離別時心裏的痛。
最後的一根稻草,打破了倆人相遇在分離的短暫平衡。那是1976年初,三毛發生了一場車禍,脊椎受傷,住進了醫院。
剛剛漲了薪水的荷西,毅然的辭掉了這份工作,守在妻子的身旁。世上便有千般好,不及愛人守護在身旁。
三毛出院後,堅決不同意荷西再回沙漠去工作,她寧願餓死,也不想再嚐受隨時要失去摯愛的痛苦。
三毛麵臨著失業的困難,三毛也說這時的他們是一對神仙眷侶,每日守在愛人的身邊,互訴衷腸。蛋糕與奶酪不能同時擁有,他們享受蛋糕的甜蜜,就失去奶酪的香醇,每日都在麵臨沒有早餐的痛苦。他們在痛苦中享受幸福。
加納利群島因為位於沙漠對麵,雨水也是少得可憐,幾乎可以是終年無雨,但並不像沙漠那麼炎熱。陽光普照,四季如春,不會有明顯的氣候變化,恰是那懶人閑適的溫暖氣候。
一千五百三十二平方公裏,居住民隻不到五十萬人,候鳥南飛,遊客西渡,來避冬的遊客好像比居民還要多的很多。
島嶼空闊的麵積,擇地而居,不用為住房擔心,也不會害怕買不起房子。三毛最終選擇了“小瑞典”,離城市有二十多裏的距離,遠離繁華,寂寞如煙的地方。
島上大多數住的都是北歐的退休老人,綻放了人生最美麗的年華,鄰近殘陽的歲月,在這孤獨僻靜的地方度過,隱居隔世的生活。
“小瑞典”這裏是一片純白色的建築,遠處看,如下凡的雲高高的紮在上崗之上,海天相接處,白雲朵朵。純白色的房子錯落有致,美麗的沙灘住著一戶戶人家,開窗,就可以看見對麵的蔚藍色海洋,。
三毛的家是一幢白色的平方,白雲中的一朵,還連帶了一個小花園。怡人的芳香,彌漫空氣中,三毛喜歡臨窗而立,看著一艘艘輪船在大海中漂泊,沒有定所的方向,沒有定向的自由。三毛家的後院,有一個涼亭,用細草竿鋪成的,地是,閑來休憩的好場所。
涼亭裏還設有座椅,有的是可以坐人的大叔跟,或者是一段方木頭,自然的一片風景,桌子還是在海邊撿來的廢船上的厚重方形壓艙蓋。
三毛的拾荒,不僅豐富了生活,還創造了生活。節儉是極有好處的,三毛的拾荒雖然是不出自於此,但也是功不可沒的。
三毛的家,是小巧的西班牙建築。客廳的中間有一麵很大的窗戶,掛著米色的床簾,隨風搖擺,飄逸的隨意。地上鋪的是黃色的地毯,簡單隨適的居家風格,沙發是老式碎花的,上麵放著很多靠墊,有些破損,應該是三毛主要待的地方吧。
古雅的白色台布照著老式的茶幾,燈罩是用藤做的,很低;一排很大的書架,幾乎占滿了一麵牆,林林總總的書,什麼種類都有;一套雕花木餐桌和椅子,雕刻的不是很精細,但是很有自然的味道,被放置在沙發的對麵;房間的右麵,又是一大排書架,連著一個拱形的圓門,通向明亮的客廳。
明亮的客廳,完全被白色覆蓋,就像白雲墜落下來,被三毛拾了回來,裝飾了客廳。細藤的家具,竹簾子,不是現代的瓷磚瓦片,由此可見,三毛是一個崇尚古風的人。
古式的加納利群島的“石水漏”,放在一個美麗非凡的高木架上,藤椅上是紅白相間的布坐墊,上靠兩個全是碎布湊出來的布娃娃。牆上掛著生鏽的一大串牛鈴,非洲的樂器,阿富汗手繪的皮革。
屋梁是一道道棕黑色的原木,數不清的盆景,錯落有致地吊著放著。地毯是草編的,一個彩色斑斕的舊畫架靠在牆邊。
美麗的房子,當然伴隨美麗的價錢,失業的荷西和三毛,麵對這樣的誘惑還是沒能逃脫,狠下了心,住進了這夢境裏的家。
這裏的荒僻從來不是說說而已,有人曾在這裏坐了倆小時,竟然沒有路過一個人。如此荒僻寂寞的土地,三毛還是認為不夠安靜向往平和的心。沙漠的經曆,讓三毛下定決心不再與鄰居往來,以免不能享受獨自的時光。
雖然是住進了這風景如畫的地方,精神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物質卻發出饑渴信號。這一年,是三毛最貧困的一年,飛來車禍,積蓄都幾乎付了醫療費,三毛的健康狀況也一路下滑。
子宮內膜異位引起的卵巢瘤,屢屢發作,三毛不堪其擾。詼諧又很切實的比喻,三毛把它稱為“情緒性大出血”。
一個英俊的男人,因為沒有工作而麵容憔悴,愁容布麵。節衣縮食都不能減少這種貧困,財富是一座山也會坐吃山空,何況他們的財富僅僅連一個小土丘都比不上,僅出不入的情況下,財政很快就出現了“赤”字。
分期付款的房債,一日緊逼一日。美麗的城堡裏麵住的不是王子和公主,雖然他們很相愛,但也隻是為生計憂愁的普通窮夫妻。
在沙漠裏輝煌一時的“中國飯店”,如今也是海市蜃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三毛的心靈手巧,在貧窮上全都沒有了用處。倆人節儉開支,每日隻吃一頓飯,把錢從牙縫裏省。
荷西的求職信,不停的飛往世界各個角落,他是一位優秀的潛水師,持有的一級職業潛水執照,在西班牙隻有二十個人有。可是,君子懷才不遇,世道不堪,再好的技術也沒有了用武之地。
沒有工作的男人頹廢難言,沒有錢的女人看著更是難受。三毛寫了一封信給蔣經國,為這位中國女婿求得一份工作。
青鳥殷勤,蓬山路太難。三毛發向故鄉的求救信也無能為力,即使是待遇不計,台灣也還是沒有適合荷西的工作。
茫茫大海,海浪翻騰,對麵的撒哈拉,槍雲密布,炮火翻湧。荷西的好友米蓋,冒著生命危險去沙漠工作,荷西是斷斷不能的,三毛死也不會同意荷西去的。三毛寧願一起餓死,也不想荷西受到戰火的波及。
每頓都是麵包的日子太難挨,倆人琢磨著去打魚來加點野味。每天清晨,饑餓的兩人就去海邊打魚,解決饑餓的同時,把這當成是野遊,也增加額外的樂趣。
荷西是一個優秀的潛水師,他可以為三毛打上一條條大雨,滿足打獵的趣味。但是沒有遇見美麗傳說中的阿拉伯寶瓶,來滿足他們拜托貧窮的願望。
荷西失業後,唯一的來源就是三毛的微弱稿酬。自尊心強大的西班牙男子,不願意被自己的妻子養活。與其吃太太的錢,還不如去自殺。
失業的苦難太過難受,荷西這個血性男人,不顧苛刻的條件,與一家小規模的德國的潛水公司簽約。
在1977年1月,去尼日利亞工作。重新振作一家之主的威風,也讓三毛少受苦。
這個公司規模真的是很小,一共就隻有四個人,老板就有兩位,而工人就隻有荷西和另一個工程師,可能都是走投無路,天涯淪落人吧。
憋了一年的掙錢願望,終於可以大肆發泄了。艱苦的環境,荷西每天要加班工作十幾個小時,三個月就瘦了近二十斤,玩命的賺錢。
小公司,小老板,總是做那種投機取巧的事,荷西的很多健康安全都沒有保障。
三毛對這個老板的評價是,一個冒險家,投機分子,往錢眼裏鑽,賺的快,畫的更快。在人前打腫臉充胖子,私下裏卻極盡鑽營,一點也不講究,品格也不高到哪裏去。生活經驗很多,狡猾之外,總帶著一點隱隱的自棄。
荷西是一個血性漢子,有些小聰明但都不是用在對付別人的狡猾上。一直在大公司裏就職,拿著固定的死薪水,遇見如此卑鄙的老板也不知如何應付。
老板為人很是自私、狠毒,總是扣押荷西他們的工資,不僅如此,竟然還把荷西的護照給扣下了。
對於老板如此作為,荷西很是無可奈何,忠厚老實的他隻是拚命幹活,期待老板的良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