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觸摸
文/馬德
有一天晚上,是我值班。照例我要到操場上去轉轉,操場在教學樓的後邊。周邊是零星的幾盞路燈,有極淡的一點光暈射出來,照得並不遠。我帶著手電出來,開始沿著跑道往裏走,學生們大都回宿舍睡覺去了,我到操場轉轉的目的,無非是怕有的學生還沒有回去,還在操場轉悠,畢竟在這樣一個春末的晚上,清新的空氣以及舒爽宜人的溫度是讓人留戀和眷顧的。如果還有別的目的的話,那就是看看還有沒有男女生在操場上——提防有早戀的學生。
果然,再往夜色更深處走,我看到了兩個人的背影,憑經驗,那該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我快走幾步,趕上了他們。我問,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回去睡覺。他們倆囁嚅著,說不出話來。聽他們的氣息,顯然被嚇壞了,聲音中透著緊張和惶恐。我麵對著他們站著,但暗淡的光,還是未能讓我辨清他們的麵目。我問了他們倆的班級和姓名,知道他們是高二的兩個學生,我並不認識。當時,我雖未武斷他們在早戀,當然也沒有回避這個問題,我旁敲側擊地講了一些對學習產生影響和危害的話,兩個學生低著頭,隻是默默地聽,不插話,也沒有辯解,宿舍樓熄燈的鈴聲響過後,我讓他們回去了。
之後,過了好幾年,我早把這件事情忘了。然而,一天,一封來自珠海某公司的信飛至我的案頭,我覺得很蹊蹺,看落款,叫這個名姓的人我並不認識,然而信卻又明明是寫給我的,當我懷著好奇讀完了那封信之後,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信是那個女生寄來的。信裏邊談及的內容,也是關於那個晚上的。她說,馬老師,那個晚上,被您抓住之後,我很是害怕,其實那一刻我一直擔心著一件事情,就是您手中的手電筒,我怕您會突然之間擰亮您手中的手電筒,然後毫不留情地照在我們倆的臉上,我覺得,那時我一定會無地自容。我是在惶恐中熬過那幾分鍾的,記得當時我一直在盯著您的手看,手電筒在您的手中翻轉來,又翻轉過去,但是最終您沒有讓它亮起來。即便是後來,您讓我們回去的時候,也沒有亮過,哪怕是一次。這些年,我一直忘不了這件事情,今天給您寫去這封信,我要鄭重地對您說聲:謝謝您。
在我那個晚上心底裏,並沒有感覺到亮不亮手電會對那件事產生多大的意義。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細節,對於一個孩子,對於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是多麼大的尊重。這件事情之後,我開始更多地注意生活中的一些細節了,比如,把憤怒的姿勢換成握手,讓一句厲聲的嗬斥變得溫和,輕拍對方的肩膀,給仇怨一個寬容的眼神,用心傾聽卑微的人的話語,等等。我不想從這些細節中得到什麼回報,但我知道,這些細節一定會碰上一顆善於感知的心靈,實際上,這已經足夠了,就像陽光照耀大地萬物的時候,它並不會在意一朵花是否會散發出幽香和芬芳一樣。
或許,它所在意的是,光線的每一個細微的部分,是不是給了花瓣最溫暖的觸摸。
一個父親的箴言
文/馬德
孩子,有些話,在你長大的過程中,我要和你說說。
(1)昨天,你回來哭哭啼啼地告訴我,說一個同學又和你鬧別扭了,你說事情本來不怨你的,是同學做得太過分,爸爸笑了。
依爸爸的經驗,一個人要贏得另一個人很容易,那就是要學著吃虧。孩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喜歡愛占便宜的人,但所有人都喜歡愛吃虧的人。你想著吃虧的時候,就會贏得別人;那個懂得以更大的吃虧方式來回報你的人,是你贏得的朋友。
孩子,人生的每一次付出,就像你在空穀當中的喊話,你沒有必要期望要誰聽到,但那綿長悠遠的回音,就是生活對你的最好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