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給你講個故事——現在,我出奇地愛學習,出奇地愛講故事,擋也擋不住,一不留神,又表揚自己一回,真不好意思,哈哈。
不過,“揚州鶴”的故事還是要講的——
從前——總是“從前”,——講故事,開頭總是這樣的——從前,有四個人聚集在一起,談論他們各自的美好心願。其中一個說,我希望做揚州的刺史(就是做大官);一個說,我希望腰纏萬貫(就是有錢);第三個說,我希望騎鶴做仙人(就是當神仙);第四個說,我願腰纏萬貫,騎鶴上揚州(又有錢又做神仙又要去一個好地方)。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誰知道是真是假呢。不過,確實可以看出,那時,人們對理想中的美好生活的要求是什麼樣。如果是現在,這個故事恐怕要改一改了——不是“揚州鶴”,說不定叫“盤錦鶴”了。因為在盤錦,也有許多仙鶴,她們也和我們一樣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這裏,讓你羨慕吧。
你看,丹頂鶴的長腿兒往那兒一站,就是當然的“最上鏡小姐”。她們一身雪自,一頂漂亮的小紅帽——好像桂冠。瞧瞧,她們天生就是冠軍的模樣。走起路來,翩翩的,躍躍的,很有氣質呢。和她們一比,我們簡直就是醜八怪了。可是,她們一點也不驕傲,也不朝三暮四,我最佩服她們的就是這兩點了。
丹頂鶴常與勁鬆在一起留影,有古人的清雅之氣。丹頂鶴有許多好的品質,她們當然應該待在這個和她們相匹配的好地方。這是對的。
55.歌詠比賽。嫉妒。
歌詠比賽,是我們特別特別喜愛的活動。
唱歌對於我們鳥類來說,一點也不難。雖然每隻鳥和鷗的聲音大小不一樣,是不是悅耳也不一定,但我們都是天生的歌手,一點也不誇張。
那天下午,我們在月牙島上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歌詠比賽。
“孫悟空”、小黑、小可、小團、我、鷗嘴噪鷗、海燕,是第一組。
第二組有:大杜鵑、葦鶯、家燕、麻雀、斑嘴鴨、翹鼻麻鴨、野鴨。
第三組有:‘蒼鷺、白鷺、池鷺、白琵鷺、長腳鶴和東方白顴、丹頂鶴等。
先說我們第一組吧。
首先,來一個精彩的亮相:我們排成整齊的一排,向湛藍的天空飛去。接著,我喊口號,我們像一排小飛機,從天空俯衝下來,整齊地、平穩地落在堿灘上。然後,才開始混聲合唱。演唱的中間,我們還加進了比如亮翅、跳躍、轉身、組合造型等許多有創意的動作。你沒聽到嘩啦嘩啦的掌聲嗎?還有觀眾七嘴八舌地叫好聲。那就是對我們最好的讚許。那場麵呀,真是太震撼了!
第二組呢,麻雀和葦鶯的聲音太細小了,根本聽不清;家燕呢,總想表現自己,像個明星似的搶唱、耍大牌;斑嘴鴨的聲音像壞了的胡琴,或者弦鬆了,他使勁兒閉著的眼睛,不停地揮來揮去的翅膀,也幫不上他什麼大忙。盡管很抒情,他仍不是一把好胡琴。翹鼻麻鴨也好不了哪兒去,嘎嘎嘎,嘎嘎嘎的,誰也聽不清他到底唱了個啥,但是他很認真,很賣力,逗得我們哄堂大笑。
第三組總的來說還不錯,不過是規規矩矩的,也沒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我們還是給了他們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不管怎麼說,我們是快樂的。
但在評比結果時,出現了一點不太偷快的場麵。大家都說我們組唱得最好,動作也新穎、別致,我們應該是當然的第一。可是家燕、麻雀嘰嘰喳喳地爭論,氣呼呼地說三道四,說他們組的演員隊伍不整齊,影響了演出效果,不應該算數。野鴨也扭扭搭搭地橫著膀子擠進來,說“我們天生又沒長你們那樣的好嗓子,這麼分組比賽太不公平……”
我最不喜歡他們這樣的鳥了。看到他們生氣的樣子,我倒覺得好笑。不就是玩嘛,還那麼認真,真有意思。這種情況下,如果真的把“第一”給了他們,我想,他們的喜悅也不純粹。
後來,我們組共同提議,主動把獎品——就是我們一起捉到的許多魚和蝦,分給大家一塊吃,那才叫快活呢。
我們一邊吃,一邊說笑,魚和蝦也覺得格外鮮美。我偷眼看了看家燕、麻雀和野鴨,他們把頭埋得低低的,顯然是不好意思了。
媽媽說的一點沒錯,嫉妒是一團烈火,首先會使自己心煩意亂、把自己燒毀。能做一隻心底無私的鷗,多好!
56.公冶長。語言。快樂的事。
還是說那天比賽吧——
那天的比賽大家都很在意,事先他們都做了充分的準備。比如,起早貪黑地排練,不停地編排動作和隊形,練習和聲或二部輪唱。總之,那是我們月牙島,甚至南小河最大規模的一次歌詠比賽了。
但是,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當初分組的時候是不是合理?
就拿第二組來說吧,可能葦鶯、家燕、麻雀和斑嘴鴨、翹鼻麻鴨、野鴨的溝通不夠,也可能他們之間的語言不太能聽懂?我們第一組和第三組似乎不存在這個問題。可是,那天比賽前,我看見麻雀講一個動作,野鴨怎麼也做不正確,急得麻雀直跺腳。是不是他們之間的語言有障礙呢?關於這個,我們可能沒想周全。
記得老灰叔講過,古時候有個叫公冶長的人,他能聽懂鳥類所有的語言,我們講的事情他都能聽懂:南山有大綿羊呀、北坡有嫩草呀。剛開始沒人信,但後來證明那是真的。誰知道是湊巧,還是確有此事呢。但他們都說有這個人,那就有吧,反正多一個人了解我們終歸是好事嘛。唉,要是世界上所有的鳥都會說一種語言,所有的人和鳥也都會說一樣的話,整個世界變成真正的一個大家庭,那該多好啊!
我總是想,如果真的有一種共通的語言,人類與鳥、與自然之間就會少許多阻隔和誤會,就會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就會增加許多快樂和幸福。因為媽媽說過,如果一份痛苦說出來,就變成半份痛苦;如果一份快樂說出來,就變成兩份快樂。快樂像風一樣會傳播,會變成種子,會發芽,會開花結果。如果快樂不與朋友一起分享,就不是快樂,就沒有一點意義了。
57.濕地。蘆蕩。斑海E
月牙島,那柔和的光像大自然夢中的微笑。它一定是沉睡在下午的溫暖中,卻被我們的吵嚷聲叫醒了。我們的聲音太大了,連樹上的野桃子,差不多都要被震落了。可我們一高興,就想不起那麼多了。
我們愛清晨和白天的月牙島,更愛黃昏時的月牙島。那時候的島上,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讓我們留戀的氣味。我們不想回家,不想吃晚飯,就想沒完沒了地玩,直到月亮升起來了,還戀戀不舍地玩啊玩的,好像不連夜消受它的好處,明天這個島就會消失了一樣,哈哈,看我們多貪心。
我們都喜歡這個散發著海水味道的地方,也有腐壞的樹木、水草的味道,有沼澤和濕地濕潤的氣息。我們還愛看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魚兒在深水、淺水裏扁著身子遊啊遊的;或者停著,一動不動,像睡著了,似乎還有美夢。那時候,曬了一整天的大太陽,島上還留著陽光的餘溫,暖洋洋的,這樣的濕地真舒服!
對了,我們天天說濕地濕地的,你知道啥叫“濕地”嗎?有一天,我從老灰叔的本子裏翻出那一課的內容——
濕地,就是要有水覆蓋著的草甸、泥炭地、灘塗、漫灘、濕草原,是水的深度不能超過兩米的低地,人類愛管濕地叫“一地球之腎”。
腎在哪兒呢?我摸了自己半天也不知道,更說不清楚,但那肯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我想。
這裏的蘆葦,更是密得沒邊兒。
春天,蘆芽剛剛鑽出地麵時,像一支支粉紅的小鏈,齊刷刷地刺向天空。它們的脾氣可大了,誰也不敢惹。
夏天,葦海洶湧,像綠色河流裏的波濤,連綿不斷。蘆葦順著風倒,像聽話的孩子或士兵,聽從一個口令。風說,向西!它們就向西。風說,向東!它們全都一個勁兒地向東,一個不聽話的都沒有。
秋天,盤錦的風最有勁兒了。大風吹過,葦叢漸漸地失去綠色,泛黃了,白茫茫的蘆花怒放。
冬天呢,接天蔽日,四野蒼蒼。如果下了雪,聽說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色了。不過,也讓人心疼。
蘆葦四季有著不同的美麗,但是,最漂亮的要數夏天了,從空中望下去,浩浩蕩蕩的,無邊無際,那才叫壯觀呢!如果不熟悉這裏的地形,沒準兒還會迷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