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不小的風險,但他們也覺得即使錯了,“省委六條”倘許可以在關鍵時候拿出來當作藉口。於是,他們不僅分光生產隊所有的土地,就連牲口農具也幾乎一點沒剩。那邊,“省委六條”與“借地給農民”的決策幾乎是在全國範圍內正爭論不休,甚至不少人還在字斟句酌地尋求理論根據的時候,這邊,江淮兩岸卻一夜之間出現了“分田分地”的繁忙景象。他們再也無法忍受饑餓和貧窮,他們再也不願意幹那些出工不出力的事情。一時間,丈量、備種、修壩、標樁。。。。。。搞得沸沸揚揚,火火爆爆。他們幾乎就在傳達和理解這兩項決策的同時,便已經付諸行動了!由於是自種自收多餘自售,多年來無人問津的河灘上犁浪翻滾,荒丘上人聲喧雜。沉悶多年的江淮大地上喚發出了生機。農民迷戀土地,是土地拴住了他們近於迷亂的心。中國有句俗話,叫做窮山惡水出刁民。但在那個時代,要說民之刁,實則是被逼無奈。安徽自古以來並非“刁民”之地,坦蕩的大平原一望無際,大江大河縱橫其中,本該是一個富庶之邦,但十多年來馬不停蹄的政治運動,使得這片魚米之鄉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窮山惡水”。人,是需要政治的,但首先是要生存。對於農民來說,“衣蔽體、食裹腹”就是他們的政治。隨著分地中的這些越軌行為的發展,限製的大堤終於全線崩潰。不少“膽大包天”者紛紛效仿肥西,置“省委六條”中“不準包產到戶,不準聯產計酬”的規定,自發地擴大了“借地”的範圍,直至再也沒有一分公用地為止。--生產隊已經名存實亡!肥西縣山南區“越軌”較早,也最徹底,並且距省城最近,傳到省委的消息也最多。一時間,給省委大院裏造成了不小的壓力。太歲頭上動土,省委被逼上了不表態不可的地步。沸沸揚揚的議論中去製止農民的“越軌”該是順理而成章的,但作為省委第一書記的萬裏並沒有急躁行事,他親自對山南區的情況進行了調查,當他看到土地分了之後農民的積極性一下子提高了許多,種地的熱情有增無減,他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較為實際的度災之道。回頭,他就親自主持會議,統一對山南區“包產到戶”做法的認識:“希望大家不要再為此而爭吵了,除非我們能拿出一個更好的辦法來不使農民挨餓。我建議對他們的做法不宣傳、不推廣、不見報,再看看,讓實踐去說話。”(備忘錄之三)鳳陽,是元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的家鄉,也是一塊地地道道的窮鄉僻壤。“花鼓詞”裏就有這樣一段唱詞:說鳳陽,到鳳陽,鳳陽是個好地方,自從出了個朱皇帝,十年就有九年荒。在這場百年不遇的旱災中,又以鳳陽的旱情為最重,許多生產隊已經不再有多餘一兩的糧食可以分給社員,大批大批的農民不得不重新背起花鼓走遊四方,乞討為生。在省委“六條”傳達貫徹時,許多群眾堅決反對再吃“大鍋飯”,並一致要求“分組作業,以產計工,費甩包幹,節約歸組”。早在96年前後,安徽搞“包產到戶”時,鳳陽就實行過生產責任製,並且效果很好,在三年自然災害中比較有效地發揮了作用,他們“包產到戶”的措施也一度得到了當時的中央領導人鄧小平、鄧子恢等的支持。這次又遇天災人禍,他們再也不滿足於“借地”這種半公半私的做法。1978年2月8日,再也憋不住的梨園公社小崗生產隊的2位農民,秘密地召開了一個大包於會議。他們在一紙“秘密協定”上輪流摁上了自己鮮紅的手印,並且共同發誓:守口如瓶不對外講,如果被上級查出,生產隊長去坐牢,其他人要共同養活隊長的全家老小。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小崗村的事被人告到了縣裏。縣委書記聽了彙報後,長歎一口氣說:他們真是窮瘋了呀!你想想他們窮都窮瘋了,還能長出什麼資本主義尾巴來呀?先別驚動他們,讓他們搞吧,等他們搞到秋後再說。據1978年的統計,安徽實行這兩種責任製的生產隊已經達到3萬個,全省秋種麵積為2900萬畝,1979年夏糧總產達78億斤,從而確保全省平安度過了一個百年不遇的災荒之年。不久,萬裏實事求是地把安徽的情況向中央作了彙報:“少數地區搞起了包產到戶和聯產計酬,是否可以試試。有什麼錯誤,省裏負責!”這是一種試探性的口吻,他期望著中央能對他的這種試探給予答複。然而,處在期待中的又何止安徽一個省呢?整個中國都在期待著,不僅農民,還有工人、知識分子,甚至小商小販們終於,中南海有了回音,中央有了回音。1978年2月28日,中國共產黨第十一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會議在北京京西賓館舉行。會議批判了“兩個凡是”的錯誤,果斷地決定停止使用“以階級鬥爭為綱”的口號,作出把工作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建設上來的戰略決策,提出了要著手對權力過分集中的經濟體製進行認真的改革。要注意解決好國民經濟重大比例嚴重失調的問題。認為全黨目前必須集中主要精力把農業盡快搞上去。中國該向何處去?這次會議審慎地用兩個字給予了概括--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