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解凍 引言:舉世矚目的時刻(2 / 2)

賴莎非同凡響的行動,使漏掉這條消息的外國駐莫斯科記者悔恨終身。

九月二日。北京。

中共中央顧問委員會主任鄧小平,在波光粼粼的中南海岸邊的紫光閣接受了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60分鍾”節目記者邁克·華萊士的電視采訪。華萊士是世界級新聞明星,他被同行稱為“提問題專家”。和他打交道,許多有豐富經驗的大政治家也深感棘手,叮鄧主任卻應付裕如,在碘鎢燈和電視攝影機前,更顯得容光煥發。

問:您對戈爾巴喬夫在海參威的講話有何看法?您是否想見見他? 因為他說過,願意同您在任何時候、任何級別上談任何問題。您願意同他進行最高級會晤嗎?

答:戈爾巴喬夫在海參崴的講話有點新東西,所以我們對他的帶積極性的東西表示謹慎的歡迎。如果戈爾巴喬夫在消除中蘇間較大障礙,特別是在促使越南停止侵略柬埔寨和從柬埔寨撤軍問題上走出紮實的一步,我本人願意和他見麵。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年齡不小了,過了八十二了,我老早完成了出國訪問的曆史任務。我決心不出國了。但如果消除了這個障礙,我願意破例到蘇聯任何地方同戈爾巴喬夫見麵。鄧小平舒緩而鏗鏘的四川語調,震動了這個星球。

一九八八年十二月二日。莫斯科。

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長錢其深,沿著猩紅的地毯,走進輝煌的克裏姆林宮,他是三十一年來走進這座大廳的第一位中國外長。戈爾巴喬夫走上前去微笑著和他握手,他打破了慣例,在兩國外長會談時僅進行了一輪就會見了錢外長。談話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進行。他們指出,蘇中兩國領導人都在考慮舉行最高級會晤問題,這一問題具有重大意義,會晤可能在明年上半年舉行。

這次會見使所有國家政治報紙的頭版增加一條重要新聞。

一九八九年二月四日。上海―北京。

在上海西郊賓館的接見廳,滿麵紅光、神情矍鑠的鄧小平握住了蘇聯外長謝瓦爾德納澤的手,抬頭仔細端祥著這位滿頭銀發的新朋友,他說:“今天我們是第一次見麵,以後日子會更多。”八十四歲的鄧小平通曉中蘇關係問題。二十年代他曾留學蘇聯,五六十年代他曾同上至赫魯曉夫下至普通外交官員打過交道。他認出了隨行的副外長羅高壽,“我們認識,五六十年代我們兩國吵架時,你是翻譯……”說著,他和在場的人都笑起來。會見時,鄧小平說:“結束過去,放眼未來,這是我們麵臨的任務。”謝瓦爾德納澤說:“我們也認為應該把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應該遵循的一條真理是:要從過去時代取火,而不是要取灰燼。”

鄧小平說:“上次錢其琛外長訪問莫斯科,現在你來北京,中蘇開始了關係正常化的進程,但中蘇關係正常化的正式開始還是中蘇高級會晤,也就是我同戈爾巴喬夫的會晤。”

會見結束,謝瓦爾德納澤旋即飛回北京,接著在國際俱樂部舉行記者招待會,當場宣布:戈爾巴喬夫將於今年五月中旬訪問中國。

然後,蘇聯外長一行又回到首都機場,向歡送他們的中國官員握別。當他們乘坐的專機再次掠過北京上空,街頭上正奔湧著購買年貨的人流,新華門的門樓上掛起大紅的宮燈,幽深的胡同裏不時傳來清脆的爆竹聲。中國人正在向龍年沉重的隆冬告別,準備迎來生機盎然的蛇年之春。

此時,美國的《洛杉磯時報》發表了這樣一篇社論―

這個世界可能即將看到在一代人的時間裏隻發生一兩次的那種重大的戰略改組。蘇聯和中國之間的關係已經未加聲張地熱乎起來,達到世界上這兩大共產黨國家準備舉行它的幾十年來的第一次高級會談。

就在這樣一個舉世矚目的時刻,我來到中國最北部靠蘇聯最近的省份采訪,我看到了,並將寫下這樣一個事實:黑龍江解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