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解凍 尾聲:黑龍江流向大海(2 / 3)

戈爾巴喬夫的車隊繞南三環路,經六裏橋,公主墳進入國賓館釣魚台。

這座由八百年前一座皇帝行宮擴建的釣魚台國賓館,古木參天,花草匝地,一泓泓湖水勾連亭台樓館林木石橋。十幾座別墅式的樓房沿湖而建,掩映在綠蔭之中,更顯得幽靜而高雅。戈爾巴喬夫夫婦下榻在有金碧輝煌的琉璃瓦大屋頂的I一八號樓,樓內擺設的乾隆年間罕世至寶―一套景泰藍圓桌圓兒,更使滿樓古文物熠熠生輝。

當晚六時十四分,楊尚昆主席又會見戈爾巴喬夫主席。他們一起坐在人民大會堂的會見大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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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尚昆用這句俄語開始這次會見。一九二七年到一九三一年,他曾在蘇聯莫斯科的中山大學學過俄語,現在仍然記得一些日常用語。戈爾巴喬夫於是頗感興趣地說:“您俄語學得很好嗎!”

“大概隻能得三分。”楊尚昆笑而答道。

“這就可以及格了。”

“剛剛及格。”

接著楊尚昆告訴戈爾巴喬夫,“我是一九三一年從蘇聯回國的,後來又去過蘇聯幾次,都是去開會的。”

戈爾巴喬夫說:“你回國的那一年,正是我出生的年份。”他開玩笑地對楊尚昆說:“你今後去蘇聯,不允許帶翻譯,要不然你的俄語會全忘光的。”

楊尚昆對中蘇高級領導人三十年沒有會晤感慨萬千,“時間過得真快,我們兩國高級領導人很長時間沒有會麵了,也沒有可能進行雙邊會談。”

戈爾巴喬夫代表蘇聯領導人對過去發生的事情表示遺憾。他說:“在某種程度上說,有我們的責任,現在終於結束了,太好了!”

爾後,楊尚昆向戈爾巴喬夫談及了中國改革。他說,無論政治、經濟體製改革,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具體情況,不改革中國發展就沒有希望,老路是走不下去的。然而一方麵要改革,一方麵又沒有現成的改革模式。“各國情況不同,免不了會出現一些決策上的失誤和處理問題上的失誤,很多事務要試驗、要探討、要探索,沒有一個大家都可以照搬的藍圖。”

一小時會見結束後,兩位領導人一起走進宴會廳,軍樂隊高奏《迎賓曲》,戈爾巴喬夫和夫人賴莎同等候在那裏的李鵬總理和夫人朱琳一一握手。李鵬,一九四八年到一九五五年曾在蘇聯莫斯科動力學院留學。朱琳是哈爾濱外專俄語係畢業。他們的俄語大概可以得五分。

在宴會上,戈爾巴喬夫也認識了當年在蘇聯留過學的女歌唱家郭淑珍。他說:“這是見到老熟人了!”這樣說來,戈爾巴喬夫在中國的熟人還真為數不少,僅中央委員在蘇聯留過學的就有十幾個人。

在這次宴會上,在蘇聯朋友品嚐中國的名菜蕃茄蝦仁湯、滿壇香、美味雙烤、魚翅鮑脯、炸蝦排、煎小牛餅、猴蘑四素、黃炯鶴鶉、清炒雙脆、烤紅鱒魚的同時,戈爾巴喬夫發表了給在場的中國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講話―

“中蘇兩國人民和國際社會都在注視著我們。我相信,他們希望看到的是一種既能造福於我們兩國人民,又能促進世界和平與穩定的健康的新型中蘇關係”

“請允許我在這裏借用貴國的傳統的政治詞彙,並用三個讚成來表達我對發展蘇中關係的看法。讚成國際交往中大家公認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讚成在經濟文化方麵進行合作以及在國家和社會各方麵和各個級別上進行積極的政治對話。讚成蘇中兩國在解決當前迫切的國際問題時相互協作。這首先是指蘇中兩國對解決當代全球性問題,對鞏固亞洲和平與安全可以作出共同貢獻。”

宴會進行中,樂隊演奏的《友誼傳四海))((卡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使中蘇兩國來賓都感到親切。

五月十六日上午十時,在人民大會堂東大廳門口,滿麵紅光穿深藍色中山裝的鄧小平同誌緊緊握住了戈爾巴喬夫的手,此刻等候在這裏的一百多名中外記者紛紛舉起手中的照像機和攝像機。攝下這次中蘇高級會晤中最精彩的一幕。這是本世紀最重要的握手,代表了對這個星球命運有決定意義的兩個大國以及他們的十三億多人民。為了給記者們提供記錄這個具有曆史意義會麵的條件,兩位世界最著名政治家的握手持續了一分三十秒。他們感到意猶未盡,又特意再次握手,在熾烈的閃光燈下,他們微笑著,顯得很有神采。這一場麵出現在世界所有各國當晚的重要電視新聞中。

鄧小平說:“我希望同你見麵已經有三年了。”

戈爾巴喬夫說:“能夠見到你,我感到非常高興。”

說著他們在東大廳中央的沙發上落座。他們的背後是中蘇兩國國旗―都是鮮紅的顏色,旗的後麵是巨大的鬆鶴圖―它象征著吉祥。鄧小平自然地倚靠在沙發的靠背上。戈爾巴喬夫的身體略向前傾,象麵對著一位敬慕已久的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