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蜂人嬉笑著走出帳篷,怪模怪樣地瞅著希熱頭,陰陰地說:來你也沾上了。”

“沾上啥了?”

“告訴你吧,我的寶貝患了病。”

“啥病?”

“心病。”

“心病?”

養蜂人的南方口音性、心不分,希熱頭錯當成“心”病。

“不是心髒的心,是男性女性的性。”

“你得的是性病!”

“對嘍,可能你也差不多,你脫褲子叫我瞧一瞧。”

希熱頭就脫了褲子,大大咧咧亮出他的寶貝。

“沒錯啦,就是心病啦。”

“我咋會得這玩藝呢,也沒像你幹過壞事。”

“你老婆回來了吧?”

“回來了。”

“跟你老婆上床了沒有?”

“我們這兒沒有床,全是土炕。”

“那上炕沒有?”

“睡覺當然是上炕了。”

“咳,幹那事兒沒有?”

“早這麼說不得了,捱了幾個月,能不幹嗎?”

“這就對咧。”

“啥叫這就對咧。”

“回去問你老婆去。”

“你的意思是……啊?!你是說,是我老婆傳染給了我這心、性病?”

“我可沒這麼說。”

“可是這個意思。”

“那你自個兒琢磨去。”

希熱頭扭頭就走。身後傳出養蜂人的嘿嘿怪笑,還有野坨上夜貓子的哭泣般的啼叫聲。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他心頭。

當他氣衝衝地回到自家院外時,從院門暗處閃出一個人影,擋住他去路嚇了他一跳。是自己的媳婦蓮娃兒。

“你回來啦?”

“你知道我回來?”

“嗯那。你先吃吃這個。”蓮娃兒手工拿著一小瓶東西。

“啥東西?”

“藥。能管你下邊發癢。”

“你也知道我得了啥病?”

“嗯那。是我帶給你的。這藥是一個姐妹兒給我的,你剛得,可能管用。”

“操你個媽!蓮娃兒,你這騷貨!”

“你罵我、打我吧,我對不起你……嗚嗚嗚……那晚我不讓,你偏要……嗚嗚嗚。”蓮娃兒蹲在院牆根,黑暗中傷心地哭泣起來。

“操你奶奶的,原來你不光是陪酒,還陪睡,沾了這一身的髒病!你這騷貨,賤貨!”

“別冤枉,希熱頭,我真的是光陪酒不賣身子,我沒騙你……”蓮娃兒縮成一團,可憐巴巴地訴說著。

“那你咋得了髒病?你說!”

“都怪我自己不小心,一個叫我陪酒的混蛋,在酒裏下了安眠藥,趁我不省人事……就這麼一次啊,希熱頭我說的全是實話,就這麼一次那混蛋把髒病傳給了我,嗚嗚嗚……”

“天啊,我要殺了那混蛋!你告訴我,那混蛋是誰,在哪兒,在通遼,是吧?我去殺了他,對了,我知道他是誰了,他說過在通遼辦過事,遇到過一個光陪酒不賣身的白城女人,今天還和他吵過的樣子!就是他!我去殺了他!該死的王八蛋!”

希熱頭猜透了一切,謔地從牆上拿起砍柴刀,轉身就走。蓮娃兒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腿,跪在他的腳前,期期艾艾地求起來:“你不能殺了他,你要是殺了人,這一家可完了,老爺子咋辦,女兒咋辦,你不能殺人啊,希熱頭,我惹的禍,你懲罰我吧……”

希熱頭幾經掙脫,蓮娃兒死纏著他雙腿,他走脫不得,一怒之下大巴掌扇在自己女人臉上,隻見蓮娃兒的鼻孔嘴角流出鮮血來。

“你先殺了我吧,都是我的罪孽,嗚嗚嗚,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蓋新房,嗚嗚,誰叫咱們窮啊,我也真不想活了,嗚嗚嗚……”

希熱頭的心一顫,停下舉起的巴掌。

他手中的砍刀狠狠往下一砍,砍刀投入土中,然後他也抱頭蹲在地上,狼嚎般地嗷嗷哭吟起來,那充滿悲憤、怒氣、無處發泄的哀怨的狼嚎般哭聲,黑夜的靜謐中顯得疹人恐怖,傳出老遠,連村狗都嚇得不敢叫出聲。

哭夠了,無奈的希熱頭撓著他發癢的褲襠處,回屋去了。進屋就悶頭睡,明天還要拉爛泥,蕎麥正在上糧食,更須加肥。對他來說,唯有蕎麥,才使他忘掉這人間煩惱。至於發癢的寶貝,由它去吧,爛掉了更省卻了好多事。發狠中他昏睡,也沒管媳婦蓮娃兒回屋沒有。

第二天他才發現蓮娃兒不見了。他這才慌了神兒。先知先覺般的老爺子老“孛”對兒子說人是半夜走的,提著提包。“那你為啥不攔住她?”“攔她幹啥?我想她是出去治病。”果然從櫃子上發現了留下的紙條,上邊大意是我不久就回來,還你一個幹淨的媳婦,也給你帶回有效的好藥,等等。紙裏還包著一個存折,說蓋新房用。

希熱頭捶著腦袋喊:“蓮娃兒,你這蠢女人,你為啥走哇!你這蠢

“不走咋整,你給她治病啊?”老爺子又冷冷地說。

“我去找她回來。”

“你走蕎麥地咋辦?你的女兒咋辦?我這把老骨頭無所謂,可你不能把這家給攪散了呀。”老爺子依舊冷冷地說話。

希熱頭隻好暫時放棄出去尋妻的打算。

他又開始玩命地侍弄起蕎麥地,黑天白日地拉運起爛泥來。也許出於對下身髒病的仇恨,也許想懲罰自己,他成天泡在那爛泥灘中,以前是站在岸上用水桶舀,這回他直接站在齊腰深的臭烘烘的灶泥中舀裝,整個肚臍以下的下半身全浸泡在泥裏,出來後也壓根兒不去河裏洗洗,拖著那臭烘烘全是泥漿的下半身趕著車進出蕎麥地。

一個奇怪的情況出現了。

他的褲襠裏不怎麼癢癢了。他初以為虱子多不咬,髒得厲害了就不知道癢癢了。可他一細看他的那物兒,上邊的紅斑點也開始消失脫落了。

希熱頭樂了。這爛泥灘,是個神藥池哩!他幹脆長時間在爛泥灘中泡將起來。像一頭躲避酷暑的豬,趴泡在爛泥中不起來,村人更是搖頭而過:“這小子,這回真的瘋了,媳婦跑了,想不開呀!”也有好心人過來勸解開導:“希熱頭啊,想開點……這個女人跑了,還有其他女人哩!”

希熱頭隻是嘿嘿嘿傻樂,嘴說:“你們知道啥呀。”

老爺子站在岸邊說:“差不多就出來吧,藥勁兒大了,反而還有害呢。小溪從坨子根衝下來奇草怪藤,有的還有毐哪!”

希熱頭撲嚕嚕往外跑。

希熱頭心說:“這個傻蓮娃兒,再等兩天走不就好了,守著這麼好的神藥池,還跑到外邊折騰瞎花錢,真是蠢透了。還是傻人有傻福喲。”

“這都是天意。”老“孛”卻這麼說。

七  蕎麥花開始謝了。

一簇簇白花枯萎成褐色的沒了水分的幹縮小團的樣子,很是令人心疼。漸漸,在那褐色幹團下,顯露出五粒此時尚嫩而白色的三棱狀蕎麥粒來。

時節也熬過漫長的酷夏,入秋了。這些每株蕎麥棵子上結出的一簇簇三棱白色麥粒兒,還將經過秋季日曬和繼續從土地吸取養分,最終會變成一簇簇沉甸甸的麥粒兒,那白嫩顏色已經煉成黑褐色的麥殼兒,在殼兒中包著白色果實,那就是曬幹後可成為食物的蕎麵!庫倫旗南部的苦蕎麥美名遠揚,當年日本人侵華時嚐到了甜頭,養成了嗜好,如今每年從庫倫一帶大批量進購苦蕎麥。精明的日本人早已分析出蕎麥有降血壓、降膽固醇、利尿排毒、健脾胃而美容加延年益壽等功效,又加工出苦蕎劑、苦蕎飲料、苦蕎烏龍麵、苦蕎益壽膏等產品傾銷東南亞與港澳台獲大利。庫倫人隻賣個原料而已。這也已令可憐的農民們很是知足,苞米高粱隻賣一斤四五毛的時候,苦蕎麥一斤可賣一元到兩元!’  希熱頭走在蕎麥地,查看三棱蕎麥粒上糧情況。滿地褐紅色,經初秋的爽風一催,兩三尺高的蕎麥莖杆也漸漸演變成褐紅色,原先滿目白色,幾天間成為滿目褐紅色,眼前展現出另一種迷人景色,一種即將豐收的景色,令農民希熱頭感慨而興奮不已。“啊,苦蕎麥,神奇的作物!”

一旁的柳林中,養蜂人楊師傅忙著收他的蜜。沒有了蕎花,他也進人了後期的收屋工作,收拾蜂蜜,整理蜂箱,天冷前要撤離此地。希熱頭幾次想衝過去收拾這混蛋,但豐收的景象和蓮娃兒那夜苦勸的話語,使他終忍住氣。看著那小子一邊兒燒著褲襠一邊兒忙活著蜂箱,心想活該,爛掉狗日的老二才解恨呢,省得別的女人遭殃!

又過了些時日,秋意愈濃,天氣變涼。

老“孛”天天站在沙坨頂上看天。早看東南,晚看西北,夜裏觀看天象。他臉呈愁容,歎著氣,腳步蹣跚地圍著蕎麥地走了一圈兒又一圈兒,並在地的周圍四角立了八個土包,上邊還插著芨芨草和香蒿子,然後老“孛”又是磕頭又是嘴裏念念有詞。

這一天,天陰沉著臉,一點兒風都沒有。坨子裏寧靜得壓抑。鳥兒啾啾叫著早早歸了窩兒。天邊有白色的霧靄隱隱升騰。空氣陰冷而發幹。

“兒子,要出事呢。”老“孛”說得怪怪的。

“是不是變天啊?”

“要降霜!”

“啊?!啥時候?”

“可能就在今夜。今年一直天旱,老天要提前降霜,整整提前了半個多月哪。一降霜咱們蕎麥就完啦,咱們本來就種晚了日子。唉,這都是天意喲。”

“這可咋整啊,爹?”希熱頭著急了。經寒霜一打,沒上夠糧食的蕎麥將全都凍蔫巴。就如霜打的草,耷拉下腦袋,葉莖凍傷發黑,那麥粒兒也全是水漿曬不成糧食了。

希熱頭跑到養蜂人楊師傅那兒搶他的收音機聽天氣預報。又跑回村裏打開了裝在家裏一直沒怎麼打開過的那個喇叭一旗廣播站的有線廣播。果然,旗氣象台報出庫倫北部沙坨地帶今夜有寒霜!提醒農民做好防霜準備。

希熱頭更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又跑回沙坨子上的蕎麥地。

他見老爹盤坐在坨頂上,閉目沉思,如一尊石像。

很少見老爺子如此莊重、肅穆、令人生畏的神態以及某種宗教祈禱般的枯坐。

“爹……今夜真有寒霜,廣播了。”

“知道。”

“你這是……咱們可咋辦啊?”

“祭天。”

“祭天?祭天是做啥呀?”

“祭天驅霜。”

“祭天驅霜?這管用嗎?”

“管不管用在天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你去準備一下吧。”

“準備啥?”希熱頭狐疑。

“準備柴禾幹草,越多越好,再去村裏招呼一些親戚朋友來幫忙。”

希熱頭就去了。心中半信半疑但知道老父親當年曾是薩滿教“孛”師,行走草原沙地,被人稱為“稱爾沁神孛”,有些本事,備不住真能把寒霜給驅走了呢。他急急忙忙用車拉來一堆堆幹草柴禾,並照老爹在蕎麥地四周構畫好的圖形堆放幹草,那每堆柴草都是按天上北鬥七星的坐標形狀擺摞的,共擺出七七四十九座柴草堆。老爹嫌柴草不夠,又叫希熱頭從沙坨子裏拉來一車又一車的沙柳沙棘叢像小山似地堆放在蕎麥地周圍。

老“孛”則在沙坨頂上平整出一塊主台。仍依照北鬥七星的樣子堆放出一座更為高大的柴草山,在其前設下香案,上邊放有炒米奶酒果品之類外,還捆放著一隻小羊以待血祭時所用。

希熱頭跑回村招呼三親六姑四五好友。

“俺爹老子今晚祭天驅霜,請去幫個忙。”

親戚朋友瞪大了眼睛看他,以確定他是不是在說胡話。後又覺得好奇說:“這家人淨整出些古怪事,走別人不走的路子,幹別人不幹的爭。

畢竟來了幾個好奇的小尕子小夥子們,嘻嘻哈哈圍著怪異神秘的祭台和柴草堆觀看議論。老“孛”覺得人手夠了,便分派他們一人手擎一把火把去守護那蕎麥地周圍七七四十九座柴草堆,一人管幾座,等候他號令。

然後就是等天黑。

或許受了“孛”神秘舉動感染,今晚的夜也顯得神經兮兮地怪異起來。空氣幹冷不說,夜空顯得很曠很高而且白白的,那星星呢,可又更顯得亮亮的、晃晃的,迷人地閃爍著;而大地,則被一股無形無覺中漫上來的無邊的冷氣所包圍所浸潤,漸漸生出受擠壓緊縮的感覺來。時至子夜,這種降霜前的征兆愈加明顯了。

此時,老“孛”披一件五色帶穗兒的早年法袍子,手捧帶銅環的單麵法鼓——達瑪如,單膝跪在主祭台前,行下三拜九叩之禮,陡地引吭高誦道: “鄂其克*騰格爾!(意即:天父) 長生天父!

我們今夜隆重祭奠你!”

然後他轉向蕎麥地周圍守護者們高喊一聲: “點火!”

坨下凍得發抖的守護者們紛紛點燃了各自管轄的柴草堆。漸漸,暗紅的火濃濃的煙在黑暗的蕎麥地周圍燃燒升騰起來了。

同時,老“孛”也點燃了主祭台上的那堆七星柴草。

老“孛”緩緩敲打著達瑪如,用安代的曲律高唱起來:在那太陽升起的高天上有一座九重金殿,在那金殿上有父親般的九重天!

在那月亮升起的高天上有一座九重銀殿,在那銀殿上有父親般的九重天!

燃起了七星祭火喲,宰殺了血祭的白羊T我們虔誠地呼喚:鄂其克?騰格爾!

長生天父!

請降臨吧!

收走你的怒氣所變的寒霜,把幸福和溫暖賜給我們!鄂其克.騰格爾!

請降臨吧!

收走你的哈氣所變的冷霜,把豐收和吉祥留給我們!

隻見老“孛”一邊唱一邊緩緩跳起安代舞,他的腿微跛,但他圍著那堆正熊熊燃起的七星篝火邊舞邊轉,不時把奶酒果品祭灑在火堆上,接著又把帶血的羊肉割下一塊一塊祭丟在火堆中。

此時,黑夜中的蕎麥地周圍,那七七四十十九座柴草堆都按七星方位燃燒起來,火光衝天,濃煙漫延,從高沙坨上望下去甚是壯觀而神秘。靜謐的蕎麥地此時被火光包圍映紅了,紫黑而蔚藍色的天空,也被火光映紅了,那些守護祭火的小夥子們,舉著火把穿梭在各個方位的七星篝火間,不時地往火堆上增添著柴草,使得火光長時續燃而旺盛。漸漸,寒冷的高天被火熱熔暖了,被篝火圍起來的蕎麥地,也被火的熱氣蒸騰著,溫暖了,如白天般挺立著生命的果實、生命的莖杆等候那東方的太陽升起來。

那四十九座篝火,那童話般神奇迷人的篝火,在莽莽的沙坨子中間如神火般燃燒了整整一夜;那厚重而節奏有力的達瑪如鼓聲,隨著暗夜時辰的更迭,圍著主祭的七星火團,也一直敲到天亮,如是一種召喚、一種呼號、一種抗爭的不屈的天籟!

於是,天和地之間湧動出一股暖流……那寒霜漸漸被熔化、擊退、消遁,無法人侵這塊神秘的土地了。

這歸功於那漫天的濃煙和烈火。

八 太陽升起來了。紅紅地掛在沙坨頂。

秋末涼爽的和風又吹起來了,農民打心眼裏喜歡這和風,稱之為金風。一連十幾天,金風送爽,和煦融融,那蕎麥地,更是一番迷人的景象。滿地的苦蕎麥躲過了那一夜寒霜襲擊,又經曆了這十幾天寶貴的成熟期,每株蕎麥棵子上沉甸甸地結下了褐黑色的蕎麥粒兒,那圓狀綠葉全數呈金黃色,唯有那火紅色的莖杆,連成一片滿目金紅,好似無邊無際燃燒的火焰。這是一片豐收的蕎麥地,它已經完全成熟。

希熱頭,開鐮收割了。

他把割倒的蕎麥一摞兒一摞兒攤在地壟間,等候幾日全曬幹後再拉回家院,再用木製二杈子拍打收糧。

村人的目光是複雜的。說這家人的生活路數確實不一樣呢。

養蜂人楊師傅雇用的兩掛馬車裝上他的蜂箱和帳篷,準備離開哈爾沙村的沙坨地。過河口那個爛泥旁時,正遇上希熱頭。

他依舊想閃避。低著頭,欲檫肩而過。

“站住。”

“別,希熱頭兄弟……”

“沒有打你的意思。”

“那?”

“你就沒有事兒問我?”希熱頭瞅著養蜂人可笑地不時抓撓褲襠處。養蜂人確實有事兒問他,可一直因做賊心虛,懼著希熱頭不敢求問。“有是有,可是……”

“啥可是,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咋治好的?”

“想啊,好兄弟,你看我這副樣子,沒幾天我還要回家見老婆……”“想治嗎?”

“想啊……”

“那好。”

希熱頭走過去,一把抱住養蜂人,舉起來,“撲通”一聲扔進了旁邊的那片爛泥灘中。養蜂人楊師傅,驚恐著喊叫著在爛泥裏掙紮,秋日變涼的爛泥灘沒過他的腰身,一股砭骨的涼意伴著刺鼻的臭味兒襲上全身,他哎呀媽呀地叫個不停,很快上身和鼻臉頭脖全糊成爛泥,活脫脫成了一隻泥豬。

“告訴你吧,我就在這裏泡好的。”

養蜂人便傻在那裏,停止了往外爬。

“要不是為了你那可憐的老婆,我才不管你的老二爛不爛呢!”果然,他下身癢的感覺漸漸減少。

養蜂人殺豬般地狂嚎起來:“我不癢了,我不癢了,我的寶貝不癢了,哈哈哈,哈哈哈……”

村裏人搖頭感歎:“又冒出了一個拱爛泥的傻豬,人這是咋的了?”不幾日,收完了蕎麥,希熱頭告別老爹和女兒,出門了。

他去尋找自己的女人蓮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