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躺在床上,似正在沉睡,蒼白的臉顯出病態的虛弱。
穆川並沒有多看,收回目光,重新回到了主屋。
“秦公子,久等了。”馬氏把做好的冷鍋魚端了過來。
這時候,那馬氏的丈夫也正好回來了,是一個壯碩的方臉漢子,而穆川也意外地發現,這個人他竟然見過,正是之前在碼頭,那些扛貨的大漢之一。
“這位是?”馬氏的丈夫也看到了穆川,詢問道。
“這是秦公子,準備在我們這裏歇息一日,明早便換乘客船離開。”馬氏介紹道。
“原來如此,在下孫誌,見過秦公子了。來者即是客,內子的招待若有失禮之處,還請恕她婦道人家不懂事。”馬氏的丈夫很客氣地說著。
“孫大哥別折煞小弟了,大嫂的菜做得很好吃,說起來,我之前下船的時候,還曾遠遠見過孫大哥一麵。”
因為這戶人家確實很客氣,穆川也就改用了比較親切的稱呼,笑著說道。
“這...倒讓秦公子見笑了。孫某也並無什麼一技之長,平日裏,便在碼頭找一些活做,維持生計。”孫誌苦笑著說。
“孫大哥過謙了,我看你似乎有功夫在身,扛一兩百斤的東西,絲毫不見吃力。這可不叫做,無一技之長啊。”穆川目光一閃,說著。
“功夫?我那個能叫什麼功夫?”
說到這裏,孫誌似乎是被觸動了心事,猛地坐下,取過桌子上的一碗酒,仰頭一口給灌了進去。
麵容上,顯出抑鬱之色。
“能把肩膀練得更加強壯,有助於幹活,那就是有用的,雖然是民武,又如何稱不上功夫?難道必須是打打殺殺的東西,才能稱得上功夫?”穆川肅容道。
“老弟你有所不知。”
一口酒下肚,孫誌說話明顯是放開了許多,他哈出一口酒氣,歎道:“大約在半年前,嘉定下院放出消息,開放幾門民武的傳授,隻要繳納一點學費就可以。
為了能賺更多的錢,我是第一批去學習的弟子,大約兩個月後,我們這一批弟子修成歸來,因為我一個人就能抵兩、三個人幹活,工錢自然也漲了,很多原本不相信的人也都紛紛去學民武。
可好景不長,沒過一個月,我便發現,肩膀很疼痛,和我同一批的弟子,也都出現了類似的問題,那嘉定下院放出消息,說是修煉民武,會對身體造成負擔,需要購買一味膏藥,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塗抹。
我們去了城中幾家藥鋪,發現確實有這味膏藥出售,但價格卻很貴。
我每月上漲的工錢,也就是勉強能支付這藥錢罷了。
可如果不用,肩膀卻又無比疼痛。
所以,我雖然修煉了民武《壯肩功》,可境遇卻沒有得到改善,說功夫不功夫的,又有什麼意義?”
穆川聽完這番話,不由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沒想到,這民武,其中竟還有這些曲折。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道:
“所以碼頭的其他人,也就不再練民武了?”
“沒錯,有些是中途聽到消息,放棄了,還有些是練成之後,放棄的。比如我練的這個《壯肩功》,每日都需要花費半個時辰練肩,可賺來的錢卻全部付了藥錢,說起來,還真是不如不練呢。”孫誌苦笑著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