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的店開張了,索性連招牌也換了,就叫“美寡婦雜貨店”。誰愛說啥說去。店開了,生意還挺紅火。黃花店裏的貨地道,價格公平,黃花待客也熱情周到。關鍵是黃花人漂亮,去店裏看看人家,走的時候總得掂點東西吧。
黃花店裏的生意好,自然惹得許多人眼紅,流言蜚語也多。今天傳出黃花和這個有一腿了,明兒個又有人說黃花和那個勾搭上了。黃花聽了不急不惱,漂亮的臉蛋露出倆酒窩:”這老街上的漢子啊都和我好過。看他們還說誰去。“黃花還專門和謠言較上勁了。
常有客戶來送貨,晚了,黃花就留客人吃飯,喝上幾盅。晚上就會聽到黃花的院門響,聽到黃花送客的聲音:”慢走,再來啊。“就有人說黃花半夜裏和客戶不正經。黃花也不惱,晚上就把造謠人的名字吆喝得半條街都聽得到。被黃花吆喝過的主,第二天就會跑到黃花的店裏求饒。
老街漢子們聚到一起就議論:”這黃花究竟能看上誰啊?這麼俊的女人,誰能和她困上一覺,真是他媽的福分。“有人就打賭,誰能勾搭上黃花,獅子樓裏擺一桌水席伺候。有好事的就去黃花的店裏挑逗黃花,黃花也不惱,真真假假地跟他們鬥嘴耍,反而把來挑逗的人整得沒脾氣。
黃花的心裏頭還真的惦記著一個主——八角樓下的神刻張。神刻張年近三十,一表人才,手藝在老街上是一流的。神刻張每天去他的刻字店,都要經過黃花的雜貨店。每次見到黃花在店外忙活收拾,都會停住腳問候一聲。遇到個進貨的力氣活兒,張先生都要幫手裝卸。忙活完,就恭恭敬敬地和黃花道別,也沒個多餘的話。
那天清晨,張先生在黃花的店門口,遞給黃花一個紙袋說:”我看你記賬收發貨,也沒個手章,就給你刻了一個。“黃花拿出章,章料是上好的和田玉,“黃花”兩個字刻得莊重渾厚。黃花從印章上看出了張先生對自己的尊重,給張先生鞠躬。
那天突降暴雨,黃花忙著收拾店外的雜貨,張先生跑過來幫忙。忙活完了,兩人淋了個透濕。黃花把張先生讓進屋裏,找出先前男人的衣服給張先生換上。看著眼前俊秀文雅的張先生,黃花動了心,抱住了張先生。張先生緊張得渾身亂抖,連連說:”使不得,使不得。“推開黃花,奪門而出,又衝到暴雨中。黃花哈哈地笑,直笑得滿臉淚水瀑布般飛下。
張先生的家裏給他定了娃娃親,女的在鄉下,比張先生大幾歲。張先生雖然滿心的不願意,可拗不過家裏的老人。那幾天,老街入夜閑靜時,就能聽到黃花家大門的開啟聲,聽見黃花脆生生甜甜的聲音,張先生慢走啊。門又重重地關上。老街到處流傳開黃花和神刻張相好的消息。張先生找到黃花,說:”行行好,你別害我成不成?“黃花就抿嘴笑。有消息就傳到了鄉下,和張先生定了親的女人來和張先生鬧了一通,還在黃花的店前指桑罵槐。黃花也不氣惱,還給人家搬凳子、沏茶。
老街人都說張先生和黃花要勾搭到一塊兒了。可是,晚上再也沒有聽到黃花家的大門響。沒過幾天,神刻張也不見了蹤影,有人說他的鋪子挪到城西去了。
黃花的店還是熱熱鬧鬧地張羅著,老街寡婦的故事也越傳越多,越傳越神。黃花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一樣,精心打理自己的生意。靜閑下來時,黃花就在一堆草紙上不停地蓋章,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