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巧而不引人注意的掠過三五聚集的人群來到廊柱的角落,尼蒂亞端詳著手裏的香檳杯中不斷上升的氣泡,傾聽著這場婚禮中的竊竊私語。銀色的發絲被魔力巧妙的變成了蓬鬆華麗的小卷。
嚐試著不帶感情的評判這個禮堂中的人們,貝利卡思考著這是否應該算一次可以估計國際上支持吉爾伯特和他的政治思——
不不對,無名之銀,精確用詞,精確用詞是重要的。打斷自己的思路,貝利卡在心裏搖頭。然後繼續自己的思考。
——能夠說服他所相信的政治思想所說服的人究竟有多少。
城堡的禮拜堂有著古老的富麗堂皇感,貝利卡坐在後排的實木座椅上,看著前麵的一對新人新人在神父的指導下步入婚姻的殿堂。恍惚間仿佛聽到亞瑟在她的耳邊嘲笑人們歡天喜地的奔向自由人生的墳墓。
“現在,有誰反對這對新人的結合?”
垂下眼,貝利卡在神父的宣告中沉默不語,她無權反對維多利亞的重孫追求自己所認定的幸福的意誌。但也無法再這個事件上給予哪怕一絲一毫的祝福。
她恐怕直到生命的盡頭都不會改變對那個竊走了不列顛王冠主人的心的女人的怨恨。
她該走了,無法祝福這對新人的人本不該出現在這裏。
巴黎會容忍她小小的穿界魔法的,看在那管血的份上。
“無名之銀女士,我建議您再等一等,在新娘拋出捧花之前離席就太失禮了。”在起身的瞬間被按住雙肩,貝利卡被迫重新落座,一股不熟悉的魔力彌散開來,中間夾雜著一絲熟悉的鍛鐵氣息。
魔法師?不,不是。她也沒記得這幾十年吉爾有收個學徒什麼的,況且徒弟不是他的風格。
“哼,美國佬才會有那種習慣。吾非信徒也無祝福可獻,呆在這裏才是不幸。”
低頭看著摁住自己肩膀的手,貝利卡探究的視線掃過被包裹在皮革中的手指,收窄成豎瞳的眼睛順著裁剪上等的布料向上,掠過華麗的肩章飾穗,與一雙灰藍的人類眼睛對視。
“你是誰?”
“那不重要,我們會再見麵的,無名之銀女士,來自探究之鐵殿下的意誌,還請您收下。”一張請柬被遞出,尼蒂亞微微低頭,看著鐵灰色的燙金請柬,看起來是在考慮著是否是一個可以接受的邀請。不請自來的術士微笑,將請柬塞進了貝利卡的手中。
下意識的防禦魔法變成了隔離聲音和注意的偏轉魔法,尼蒂亞觀察著手裏的請柬,質地優良的硬卡紙上壓印的花紋之間遺留著另一位巨龍的魔力,鍛鐵的氣息流轉,下一秒卻被寒冬凍結在冰晶中。牧師在宣布這場婚姻被神所祝福之後,人們開始離開座位起立為這對新人喝彩。無人注意到小教堂一角的緊張氣息。
“請轉告吉爾,不知名的術士。”冷漠的回應,尼蒂亞捏著請柬的手指輕輕使力,被白霜覆蓋的紙張瞬間碎裂,帶著寒冬的氣息崩落在教堂長椅上。人們悉悉索索的開始離席,路過這個被魔法保護的角落。對近在眼前的異常視而不見。
“我在這個冬天還沒有出遠門的打算,一整年的跑來跑去還挨槍子。我這把老骨頭可吃不消。”
感受著自己非人的部分正在這層薄薄的人類皮囊下蠢蠢欲動,尼蒂亞快速眨眼,讓狹窄的豎瞳變回人類的圓形。那發**灼熱的餘韻還殘留在神經末梢。時不時帶來一絲虛假的幻痛。隔海相望的土地的力量拉扯著她,在她耳邊低語著歸去的誘惑,同時也在消磨她的耐心。
“那麼……”看著尼蒂亞把請柬的殘骸拂開,穿著黨衛軍製服的不知名術士依然帶著得體的微笑。“我會如實向吉爾伯特大人傳達。”
站起來轉過身,尼蒂亞最後看了一眼帶來吉爾伯特邀請函的陌生術士,大步離開城堡的教堂。繁複的裙擺拂過地麵,轉眼間又變回那身厚重的鬥篷模樣。魔力流轉化作常人不可見的符文,在那個人類術士邁出小教堂的橡木大門的時候,隻感覺到一絲魔法波動的微弱回響。
甚至沒有參加婚禮後的餐會就傳送回倫敦,尼蒂亞在憑空出現在她位於倫敦的家中的瞬間差點嚇到了正在打掃客廳的老管家。
“湯先生,能夠憑空在這個客廳顯形的人除了我就是亞瑟,你完全不必緊張的戳過來。”
遊刃有餘的截住一把餐刀,尼蒂亞看著在看清不速之客的瞬間放鬆下來的老管家,將手指間的白銀刀具鬆開,然後盯著它飄回湯先生的手中。
“如果您能夠體諒一個老人的心髒,我的小姐,至少在改變行程之前吱會您的管家一聲。要一杯茶嗎?”
“你一點也不老,湯先生。大吉嶺,滾水。”
按了按自己的鼻梁,尼蒂亞歎著氣開口,就算是閉著眼睛她也能感受到她的好管家不讚同的哼了一聲。水壺中的熱水翻滾著發出聲響,淹沒了湯先生對她糟蹋茶葉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