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方府的牆外忽然躍進來大批人群,接連不斷。熟悉的,不熟悉的麵孔,曉白隻感覺方白衣身子一僵,卻看不清外頭的一切,急得不得了,隻能屏息去聽,試圖勘探著所有的一切。
呼呼的破空聲,還有人群慌亂的叫嚷,曉白因為被方白衣攬在懷裏,明顯察覺到他身子緊緊蹦住,原本舒展的喜慶氣息瞬間被殺意取代。
方白衣將曉白放在一邊的座椅上,轉身進了房間取出遊家送的那一把破水,卷了颯然疾風衝到喜堂前,抬臂指著那領頭的男人,道:“遊中,你簡直不知好歹,竟然可以擾亂我方家喜堂,罪無可恕。”
曉白敏銳地聽見方白衣那氣動山河的“遊中”二字,麵上一喜,更加痛恨起現在渾身無力的自己來。
她忽然感覺身後有人將她一扶,原本遮著視線的蓋頭也被來人扯下,久違的清晰視野重新回到身邊,曉白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喜樂,心底竟然泛出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來。
“白白,你還好麼?”身後傳來關切的聲音,曉白試著動動脖子,發現力氣正在漸漸恢複,終於是鬆了一口氣,道:“我還好。”
身後的人走到她麵前,她這才發現原來竟然是魚百百,眼淚都快要笑出來,努力抓住她的袖子,笑:“看見你們真好。”
“別,別和我哭鼻子。”魚百百招架無能,趕忙上前將曉白的眼淚給拭去,就勢將她帶起身來,關切地問:“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那個喜娘給我下了藥,大概半個時辰我都很難恢複。”曉白如實回答,語氣中帶著些無奈。
“沒事。”魚百百將胸膛拍得老響,“你看今兒個我們大家都特地過來,就不信這麼多人還不能將這個喜堂給砸了把新娘給搶回去。”
大家……曉白癡癡看著幾乎將喜堂站滿的人群,碧遊堡的,木棉塢的,好多好多人,越發覺得想哭,好不容易將眼淚止住了,撅著嘴看著一邊的百百,“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得什麼話。”百百橫她一眼,又衝著遊中的方向看過去,笑得曖昧,“要不是他那天接了消息十萬火急地把我們叫來,現在怕是所有人都會追悔莫及了。”
原來是遊中——曉白亦隨著百百的動作看過去,剛好瞧見他輕巧躲過方白衣的攻擊,笑得愜意,然,舉止之間卻是讓人不容忽視的霸氣,像是在宣告著主權一樣對著曉白一指,道:“我的女人,也是你搶得的?”
“哼。”方白衣絲毫不在意,對著他又是一刀狠狠砍去,表情猙獰,“要不是你最初在我和她之間搗亂,又怎麼會是現在這個局麵?”
“方白衣,你適可而止罷,自始至終都不過是你自食其果,現在你反而將責任推給別人,你就不覺得可笑麼?”
“一派胡言!”刀風掠過地麵,賓客早就散到一邊,這桌於桌之間便隻剩下這纏鬥的兩個人。方白衣一招一式都帶足了力道,勢必要將遊中殺之而後快,遊中終於是身型稍滯,一個不留神讓他砍傷了手臂。
“我樣樣都不輸你,憑什麼你們遊家人這樣目中無人?”收了刀,方白衣負手而立,桂花被風吹得落了滿地,殘枝被遊中踩在腳下,殷紅的血順著他按著傷口的手指在滴散落了一地的桂花上,掩了那馥鬱的香氣。
遊中冷笑,不願再對牛彈琴,對著一直被他要求站在一邊不要插手的桃斐使一個眼神,後者立刻會意,將背後曉白留在邱家的桃夭扔到遊中手中,遊中猛地拉開繃帶,桃夭開刃,銀光四濺。
“今天,就讓我們光明正大地比一場,怎樣?”遊中笑得自信,學著曉白的動作擺好架勢,定定地看著方白衣。
“好!”方白衣亦不示弱,雙目炯炯有神地瞪著遊中,兩人紛紛釋放出自己身上的殺氣,一時間方府疾風驟起,幾乎將人的眼睛都給迷住。
曉白抓緊了一邊的百百,有些擔心地看著已經受傷的遊中,卻感覺身後傳來清淺的呼吸,將頭轉過去,剛好瞧見方浩站在她身後,眼神深深地看著她。
“你很擔心他麼?”他啟唇問道。
曉白稍愣,表情卻忽然嚴肅起來,毫不掩飾地重重點下頭。
“因為……是很重要的人。”
……
那邊的才打鬥已經將擺放在院子裏的桌椅全部都拆碎了,木屑兒就著一邊被削掉的枝葉紛紛落下,還有細細小小的花朵,劍影刀光照得人眼前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曉白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正一點點聚集在體內,甚至已經不需要靠百百也能夠站起,不由得欣喜地捏了拳頭,看著遊中。
因為,總覺得他今天……很奇怪。
無論是動作還是生手,都變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