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桃夭在手,又打不過方家兄弟之間的任何一人,就連晚上外麵的把守的家丁都從不合眼——就這樣,曉白被關在方家的九天很快就在她的望眼欲穿中度過。
期間,方夫人竟然醒來過一次,隻是腦子早已經不太清白,就連看著方白衣的眼神也是癡癡的,沒有一點兒神采,與行屍走肉無異。
不過方白衣卻大喜過望,更加堅定了自己心裏關於“衝喜”的決定,興致昂揚地等待著婚禮的舉行。
八月初九,黃曆上寫著這一日適宜娶嫁,方家在門口燃了爆竹,掛上了大紅而喜慶的燈籠,向凡城昭示著方家這一場讓人啼笑皆非的大喜。
方浩穿著一身藍色衣裳,眉頭深鎖,有些心不在焉地不停向外張望,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等待著什麼,而方白衣,卻是滿麵春風,一身大紅喜袍裁剪得體,麵白若玉眼角斜飛,精神颯爽。
喜帖來不及發放,隻邀請了幾個曾同方家交好的世家前來,在院子裏擺上些酒席,一窩人就這樣就著早桂的香氣把酒言歡。
離開邱府已經半月,方家卻將曉白的消息鎖得死死,絲毫都不肯鬆懈半分,被方白衣困在廂房裏的木曉白焦急地來回踱步,看著門外把手著的人還有被死死封住的窗戶唉聲歎氣。
方白衣這個男人,竟然狠心如斯。曉白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抓了一頭披散的發絲,苦苦揪心。
門外忽然傳來丫鬟的輕喚,“夫人,您餓了吧,方浩少爺派我送來一碗蓮子羹,您先趁熱喝了罷。”
說著,門被從外麵打開,一個粉麵笑顏的丫鬟果然捧著一碗正冒著熱氣的蓮子羹邁著碎步行到房內。
曉白心火正旺,哪裏還有心思去吃著該死的蓮子羹,不耐煩將手擺了,道:“不要。”
這丫鬟也不是好打發的,見曉白麵露不滿,卻笑得愈發燦爛,道:“這好歹也算方浩少爺的一番心思,想必夫人也是明理之人,便喝了罷。”
換做平時,方浩要給她送什麼東西一直都是親身前往,可是,自從到了方府,不但曉白被方白衣給限製了行動,就連方浩亦被他看得老嚴,曉白想了許久,畢竟不想方浩難做,不疑有詐,將那蓮子羹接了,一口仰盡。
“現在好了。”她粗魯地用袖子擦著唇角,惡狠狠瞪著那丫頭,卻見她笑得滿足,將那空了的碗接了,對著她盈盈一拜,忽然轉頭對著門外叫道:“你們進來給夫人上妝。”
什麼?曉白驚異,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一幫子丫鬟模樣的人已經魚貫而入,手上還捧著各類物品,分明就是為了婚嫁而備。
“你,去給夫人潔麵,你,去準備描眉,還有你,待會和她一起服侍夫人更衣。”這丫鬟毫不生疏,直接當著曉白的麵對著這些莫名闖入的丫鬟分派起任務來,曉白使著抬高自己的手,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忽然在一瞬間被人抽空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丫鬟,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那丫鬟盈盈一笑,千嬌百媚,“忘了和你介紹,我是凡城最具盛名的喜娘,今兒個是收了方大少爺的銀子,特地過來服侍夫人同少爺成禮呢。”
“你……”曉白氣極,身體帶著手指不斷顫抖,那丫鬟看著曉白笑得燦爛,“夫人還是不要掙紮得好,方才給您吃下的是我們這個行當最好的藥,不但見效快,而且效力好,想必這大半個時辰裏您是沒辦法動彈得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
曉白牙關緊咬,一雙眼睛裏燃著的都是怒意,這喜娘絲毫不懼怕她的眼神,依舊是笑臉相向,一點點指導著手下的方府丫頭,給曉白化妝。
“她唇色淡,胭脂要用得濃些。”喜娘伸手在曉白唇上輕輕一點,指導著正在給曉白上妝的丫頭,曉白真恨不得將那手指咬下,卻無能為力。
“還有這頭發,一定還梳得緊些,要是在拜堂地時候散了下來,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是。”執著木梳給曉白梳頭的丫頭小聲應了,手下的力道又加了一分,將曉白的頭皮都拉得發麻,曉白倒吸一口涼氣,卻聽喜娘曖昧笑道:“這點疼就受不了了?待會入了洞房,可就有得你受了。”
她不明白喜娘的意思,可是光看著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定然不是什麼好話,曉白不肯鬆口,琉璃色眼珠瞪著她,道:“你給我記著。”
“新娘子切莫生氣。”喜娘聲音宛若鶯啼,“這方大少爺身強力壯,怕是過了今晚,你連謝我都來不及呢。”
門外守著的兩個粗壯的漢子聽了這話,禁不住咳嗽一聲,耳根盡紅,喜娘朝著外頭瞪一眼,他們立刻站直了身子,裝作什麼都未發生一般定定站著。
“好了。”係上最後一個結,喜娘滿意地瞧著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朱唇嬌豔,雙眸瀲灩,瓜子大的臉上雖然都是怒容,卻絲毫不減她的自然之色,這一種渾然天成的純粹美麗,她做了這麼多年的喜娘,卻是第一回見到。
“難怪方大少舍得花這麼多銀子將我請來,原來是為了這等嬌俏的姑娘,實在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呐。”她笑著打趣,一邊的丫鬟也低低笑起來,曉白的心都快要被憤怒給燃盡了,無奈若不是身邊有丫鬟給攙扶著,她怕是連站也站不起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