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幻覺再次開口，“笨蛋，我找了你兩年了……”
寶兒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了，撲簌簌地落在地上，身子一軟，竟整個人跌倒在泥濘的街道上，“不！不會的！”
幻覺上前了一步，想扶起她，卻又怕傷了她，他苦笑一聲，“原來你真的看得到我……”
“不，不會的。”寶兒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手中的傘早已跌落在了地上，她抬起頭來，梨花帶雨的小臉上一片哀戚，“不會的……”
“笨蛋，我好想你……”鍾毓感覺心痛得無以複加，“笨蛋，別哭了。”
“嗚……”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寶兒再也忍不住地嗚咽出聲，“怎麼會？為什麼？為什麼？”
鍾毓又上前了一步，距離寶兒大概三米遠的時候，終於止住不前了，故作瀟灑地聳聳肩，“你看到了。”
“你個臭魚，你怎麼可以……”寶兒咬住下唇，心裏悶痛得感覺呼吸都帶著痛楚。
“嗬嗬……”鍾毓故作無事般笑了，“好懷念你偷偷罵我的感覺……”看著眼前這瘦削得讓他心疼不已的女子，他的心更痛了，“笨蛋，快起來，地上濕涼……”
“你個臭魚！”寶兒搖了搖頭，負氣地伸手抹過臉上的淚珠，“我恨你！你怎麼可以？你說的負責就是這樣負責嗎？你說讓我等你，等你個毛線……”她氣憤得破口大罵，卻又不舍地伸出手，站起身，她走向他。
她近一步，他便退一步，“停！寶兒，別過來了，會傷了你的。”
“傷了我？”寶兒臉上的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這裏，”她伸手比了比自己的左心房，“這裏已經被你這條臭魚傷了！”
“笨蛋，別哭了……”鍾毓抿唇，痛苦地閉上了眼，“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寶兒嘶聲大吼，打斷他的歉意，“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鍾毓啞口無言，嘴長了長，始終沒有說出話來。
寶兒抬起頭來，卻聽話地沒有走進他，小臉上一片死寂，“是誰？是誰殺了你！我宰了他！”此刻的她好恨，恨不得能親手結果了害死鍾毓的凶手。是的，對麵的鍾毓此刻已經是一抹幽魂，一縷些許透明的幽魂。
鍾毓聞言，啞然失笑，“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你知道嗎？我有多想你，多想見你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啊，這是他這兩年來為什麼一直飄蕩在人間的原因。如果不是一位老鬼說大體上在這一帶看到過她，他也不會找到這來。上天不負苦心人，不，他已經不是人了，他是魂。他終於找到她了，終於在這午夜的大街上，昏黃的街角，找到了那個他遊蕩了六百多個日子日日夜夜思念著的人兒了。此刻，他多麼想上前將羸弱的女子，那個縈繞在他心裏近七年的女子擁入懷中……“我終於找到你了……”千言萬語，最後隻化成了這句話。
“不……”寶兒哀慟不已，大吼一聲，“不！你個臭魚，你還要對我負責呢，你還要給我吃好吃的，你還要……”
“對不起……”
“笨女人！”一道焦急的男音響起，寶兒回過身來，看著憤怒地瞪著鍾毓，右掌已經擊出的龍懿軒。
想也沒想的，她奮力撲到鍾毓的麵前，為他擋過了那一掌。“不！”
“不！”鍾毓驚恐地大吼一聲，伸出手來，想攔住她急劇飛出的身子，卻隻感覺她的身子穿過了自己的，悲涼瞬間襲上了心頭，化作喉間一聲巨吼，“不！”
龍懿軒詫異地瞪大了眼，看著寶兒被自己一掌擊飛，急忙飛掠了過去。險險地一把抱住她孱弱的身子。“笨女人，你搞什麼？”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這笨女人會突然幫那個小鬼擋住自己這一掌。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了一些，他匆匆趕來就是怕她一個人在晚上會遇到什麼不測。沒想到來了還是晚了一步，遠遠地看著她的身子顫抖著若秋風中的枯葉般孱弱，再看著她麵前的小鬼，不由自主地先入為主地確定那個小鬼是個惡鬼，想也沒想地出掌。憤怒不已的他早已忘了要保留實力，這一掌出去，早就是十成十了，旨在要這小鬼灰飛煙滅。他沒想到，沒想到這笨女人竟然會幫那個小鬼擋住。看著嘴角流出殷紅血液的笨女人，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強烈的心慌，飄然下落後，他急忙伸手護住她的心脈，“笨女人，你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