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鬼再度輕咬下唇，掙紮了好久，眼裏的淚花啪嗒一聲落到了寶兒的手背上，寶兒一愣，心中一痛，“對不起。”將她再度摟緊了些，心疼她的冰冷，“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用嗎？”突地，一道暴怒的童音響起，頃刻間，一個蒼白著臉的小鬼竄了過來，鋒利的指尖狠狠地伸了過來，就準備要撕裂寶兒臉上那白嫩的皮膚。
“不要！”小女鬼急忙伸手擋住，“不要！”
“姐！”小鬼不甘地收回手，卻還是保持著想進攻的姿勢，“她害得你不能投胎……”
“我……”小女鬼轉過頭來，看了寶兒一眼，又轉過頭去看那小鬼，“我不怪她……”
這話一出，本就心疼不已的寶兒怔忡半響，眼中的淚流得更凶了，“我，對不起……我愛你的，真的是愛你的……”她輕聲喃喃著，一雙美眸被淚水打濕，揉碎了那顆脆弱的心，仿佛是暴雨後的嬌嫩花兒，被打得殘留絲絲傲骨。
小女鬼轉過頭來，撲到寶兒的懷裏，竟嚶嚶嗚嗚地哭了起來，“嗚嗚，我以為你真的很討厭我，所以你才不要我，我……”
“不是，不是的。”寶兒急忙攬緊了她，“我愛你的，真的，你是我的孩子啊，我……”她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有哪個母親真的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可是那個混蛋，他對你……”小女鬼抬起頭來，晶瑩的淚花流淌而下，仿若剛出生嗷嗷待哺的小貓咪，可憐兮兮地瞅著寶兒，“我以為你討厭他，所以才不愛我……”
寶兒呼吸一窒，半響才道：“那個時候，我也是愛他的，不愛他，我也不會那般對他……”她頓了一下，仿佛想通了些什麼，是啊，她曾經是愛他的，那般地愛他，愛得寧願自己養活他……“是我覺得沒有能力來養活你，所以才選擇不要你，那個時候……”她認真地看著小女鬼的臉，心疼地拭去那淚花兒，“你知道嗎？我曾經幻想，如果是我的孩子，我要給她最好的照顧，如果她要星星，我也願意為她摘下來。一直，一直，一直有一種這輩子不會這般庸庸碌碌、一事無成的感覺。他們說，這是抱有幻想，我想，如果連幻想都不敢有，又何來的未來呢？所以，我一直幻想著，以後，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地彌補你……”
“哼！”那氣呼呼的小鬼冷哼一聲，小手終是放了下去，“怎麼彌補？你以為以後你的孩子還能夠是姐姐投胎的嗎？”
“……”寶兒是徹底愣住了，是啊，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不知道……”她失神地搖了搖頭，心中又是一痛，攬著小女鬼的手更緊了一分，“對不起，我、我真的舍不得……”
“我曾經告訴自己，以後有能力了，就可以給你最好的照顧了……”
“我想給你穿很漂亮的公主裙……”
“我想擁有一個很大的房子，房子外麵，有一個很漂亮的秋千，我能夠陪著你一起蕩秋千……”
“我……”
“我知道，那個時候，我就該知道，那是你，隻能是你……”手術後不久，小女鬼便出現了，她那個時候並不知道所謂的嬰靈，後來，看了一本書，書上大致描繪了這些東西，然後才知道……
“嗯……”小女鬼一直靜靜地聽著，貪婪地靠著寶兒的懷裏，嗅著那馨香的味道，“我很喜歡你，這香味，我也很喜歡。我曾想，你能當我的媽媽，該多好啊……”
“其實，我是知道他很混蛋的，那天，你們吵架，晚上的時候，你一直在等他回來，後來，我就出去找他，結果，看到他在和別的女人親吻……”
寶兒一愣，半響才回過神來，明白她說的是誰，她幽幽歎息一聲：“別說了，那個時候的我，太笨了，所以……”
“不怪你的，是他的錯！他怎麼可以三心二意？”
說到這裏，寶兒抬起小女鬼的臉，詫異地問道：“可是，即便如此，你怎麼能害死他呢？”
“你不是恨不得他死嗎？”那小女鬼反而多了幾分詫異地反問道。
“我……”寶兒一窒，有些啞口無言，“我……我那是太氣憤了，所以口不擇言……”
“這也是命……”小女鬼垂下頭，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愁，“也許，上輩子你欠了他，所以……也或者可能是下輩子他要還你也說不定。”
寶兒聞言，微微笑了，可是，隻一瞬，又隱沒了，“可是，那終歸是條命啊，為什麼？我曾想讓他生不如死，可是，當他真的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卻也不知道怎麼……那天，是你跟我說話吧？”
“嗯，我不想你傷心，我能夠做到的，不想你難做。”小女鬼微微捏緊了下拳頭，“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