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扶額歎息不已,她有沒有說過,她現在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了,這兩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老是進醫院?她真的真的很討厭醫院!
原本已經遺忘了的那個可憐的孩子,而今,在醫院這兩個字的籠罩下,生生地給了她一個重播,她……
她如何能夠忘記那天,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那麵無表情的麻藥師,一隻小小的麻醉藥,她還來不及說不要,便已經昏迷了過去。
那個時候,她跟著另一個女人的身後,麻醉師沒來得及給她麻醉,先給那個女人動了手術,很快,快得寶兒以為隻過了一分鍾不到的時間,看著那冰冷的夾子從女人的下@體裏夾出一個小肉球,很小,距離有些遠,看著竟隻有大拇指大小。
那個時候,她就很想說,不要了,她不想了,不想動手術了,伸手,輕輕地撫摸自己的腹部,那裏,除了自己的贅肉,什麼都沒有,可是,一個小小的生命就在那裏麵,就在那裏麵,她的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忘記的,可是,忘不了,怎麼也忘不了……
“嗚……”
屋裏的三個男人一愣,怎麼也沒想到剛醒過來的女人突地又哭了起來,林旭堯有搶過水杯,直愣愣地呆立當場,“呃……怎麼又哭了?”他急忙插上吸管,遞到她的唇邊。
寶兒抿唇,淚水止不住地下流,嘴裏火燎火燎的痛,嗓子都快冒煙了,她吸了一口,又難過得撇開頭,胃裏好像堵著什麼東西,連水都吞不下去。
她抬起手,搶過瑞克遞過來的紙巾,大力地擦著自己的臉。
林旭堯眉頭微蹙,拉住她的手,有些生氣地道:“輕點!都紅了!”繼而再抽出一張紙巾,輕輕地擦拭她眼角的淚,歎息聲隨之而起,“老婆,你怎麼最近這麼愛哭呢?”
寶兒不理他,心裏想著那個可憐的孩子,竟被自己生生地遺忘在那黑匣子裏,又想起了出車禍而死的豐少初,心裏一陣一陣的堵得慌,眼眶也更難受了起來。初時,還隻是抽抽嗒嗒地時不時嗚咽兩聲,後來,幹脆地痛哭出聲,哭得竟有些聲嘶力竭了起來……
“老婆,那個人有那麼重要嗎?”林旭堯的動作一頓,心裏有些氣悶。
聞言,寶兒一怔,淚眼婆娑地看到瑞克和夜瑞麟的身軀也是陡然一頓,心下了然,定是這兩個人說了出來,是,雖然不生氣,可是,這怎麼也是她的隱私,她都不好意思跟林旭堯說了,他們怎麼可以?隻是一怔,她偏過頭,幹脆地將臉埋進枕頭裏,嗚嗚咽咽地哭著。隻是,這次不再那般地聲嘶力竭了,隻哭得很傷心,肩膀一抽一抽的,時不時地哼哼唧唧兩聲……伸手一把將旁邊咋呼不已的嘟嘟摁住,末了,竟還幹脆無良地用嘟嘟的毛來擦自己的眼淚。
嘟嘟無語地抬頭望了望天花板,也不掙紮,隻是那漂亮的綠眼睛裏閃爍著隱約的淚花,嗚嗚,它都想哭了。不過,主子啊,能不能先告訴小的你在哭什麼啊?為什麼小的的藥都不管用了呢?
林旭堯起先一愣,繼而又覺得有些好笑,感情這小家夥是有些害羞了。他伸過手,將她的俏臉扳了過來,“好了,老婆,別哭了,別為那種人傷心了,不值得。”
寶兒停止了抽泣,抬眸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我才沒為他哭!”他死了關自己什麼事?她早就巴不得那混球早點死,隻是,她為何還是覺得選擇死亡的方式來懲罰那家夥還是太嚴重了些呢?
她突然覺得,如果活著,如果他能夠真的學會珍惜身邊的人,不再……那也挺不錯的,她愣了一下,沒料到自己之前那般大的火氣竟在短短時間裏煙消雲散了。
是啊,他人都死了,她還能夠想怎麼樣呢?
曾經所以的痛苦,都隨之而消散了,忘記,是的,忘記是最好的……
“吱吱……”嘟嘟見主子終於恢複了些,急忙跳到一旁,不客氣地抖動著小身子,將剛才被寶兒塗抹上去的淚水什麼地一並甩開,我甩,我甩,我甩,……
寶兒聽到聲音,有些愧疚地看向床那頭的嘟嘟。
“好好好,不為他哭,”林旭堯此時的確也不敢挪揄她了,隻得順著她的話,“我不是那種人。”
突來的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讓房裏的其他三人頓時愣住了。
捧著水杯的夜瑞麟手指微微有些顫抖,丹鳳眼裏閃過一絲妒忌的光。
而對麵拿著麵紙的瑞克則是手一滑,麵紙隨著滑下,“啪……”地一聲,仿佛魔咒被打破了般,寶兒回過神來,抿了抿唇,良久,才開口說道:“瑞克,那個人,你幫我找到了嗎?”